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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卷了吗?

这是一个卷的时代。卷王虽苦,然而亦风光无限。而大多数人则做卷王而不得,苦上加愁,最后只好躺平。

卷?好像有点新鲜。过去?似乎有,但比较少见。孔乙己先生通晓“回”字的五种写法不晓得算不算……未来有没有呢?也难说。今儿就扒一扒“卷”吧。

什么是卷呢?在大家身边,不少卷王和卷而不得王的同事、同学都在无时不刻地为“卷”提供着范例。

卷的要害在于“攻击一点,不计其余”。许多同学对专业课知识倒背如流,但一旦涉及专业课外的东西,便一概不知。学习中文的不晓得文学史以外的基本历史常识,学习新闻、法律的不晓得国家行政机关的基本职能,学习理论的不晓得基本技术应用,等等。他们很熟悉这一套理论、那一套理论,一旦遇到实践,就了无方略措手不及了。而做产品的不顾市场具体要求,会计不懂业务而只知会计法则的生硬教条、营销不懂产品特点只知道销售指标,则是职场卷王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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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卷人旅行颇能展现卷的逻辑。哪怕坐观光车被告知“风景在路上”,也要焦躁地一路催促“怎么终点还没到”,到了终点,找到写了字的牌牌,摆个标准化的pose,拍照,走人。啊,任务终于完成了!下一个?——冲!

卷是对特定目标的执念。行内有“四大行”、“五大所”什么的,便要挤破头皮去争取个实习机会镀镀金,哪怕每天只是复印资料也要强装笑容乐此不疲,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卷不仅在于攻其一点,而且在于不计代价地强攻。这是因为……卷与竞争相伴,是在竞争中进行的。卷人们总是习惯于更精准地投入各种资源,用于获取更加特定的目标。而这目标既然是特定的,便不得不面对这一事实——“那门是窄的”。于是,不得不与一群与自己相同的卷人一起争夺这一目标——只有少数人能够实现它。并且,随着卷的人越来越多,这样的资源也就越来越稀缺……往往只有比别人更卷,才有可能胜出。卷吧!——或者卷,或者出局!

出局?什么局?这个局是谁设的?这恐怕就说来话长了……

卷不是从来就有的。卷是社会交往发展而又不发达的结果。在封建社会,农耕和手工业卷于商品交换,读书人卷于科举。一面是不充分的社会交往凝结出特殊的目标,一面是待分配产品没有相应增加而带来的资源日渐短缺,使实现目标越发困难。所以,卷是资源分配日趋紧张的时代易见的现象。

先从商品交换和社会化说起吧。

卷是和社会化进程相联系的。人类的社会化进程是与商品交换的发展相伴随的。起初,自然经济下的人们仅与血缘团体例如部落、家庭相联系,“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随着商品交换和分工的发展,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才进入人们的生活,人们才通过国家等组织形式相互联系起来。这一社会化进程伴随着商业的发展而逐步深入。然而,在商品交换的最初阶段,尽管商人阶级已经形成,并参与了政治国家的塑造过程,但对一般民众而言,商品交换只是零星发生的,人们并不将商品交换作为生活的重要来源。在这样的时代,只有通过水利、战争等公共事务部分地支配社会生产的政治国家才能通过暴力手段将日常生产中无太多联系的人们联结起来。商鞅设定的军功授爵制度就是一种设计了的“内卷”机制,它利用了社会的存在,对个体命运进行着无情的支配。对于小农而言,军事斗争是帝王之业,与他的日常生活毫无交集。他能做的只有服从那威严崇高的外来指令,被放在战场上做帝王的杀人机器。掌握了社会交往途径、占据了社会交往节点的封建统治者作为社会的代表,支配着这些分散的小农。

当然,这类商鞅式的措施并未普遍而长期地作用于社会,因为这种社会联系还是太稀薄了,小农仅仅周期性地或偶然地与外界社会发生联系。只有在较发达的商品交换取代了自然经济的场合,社会才通过商品作用于人身上,形成“卷”的最粗放的原型。黄宗智在明清至近代的长三角小农生产方式中发现了“卷”的原型:在有商品交换存在的前提下,农民从事经济作物的生产能够改善家庭生活。但由于土地资源有限,地主阶级就占有优势,农民投入农业生产的全部剩余就被各种地租尽数榨去了,长三角的小农为了生计,不得不持续地在有限的土地上投入越来越多的劳动,以生产出更多的经济作物应付日益高涨的地租。原先种水稻,后来别人种了棉花,地租高了,于是只好也种棉花。再后来别人开始养蚕,地租又涨了,于是只好也养蚕,投入的劳动越来越多,家庭却仅能维持再生产。卷的要点在于,产品的产出不是为了自己的直接消费,而是为了社会上的他人。这样,他人的需要就成了某种一般的要求。人们不得不围绕这些要求持续地投入劳动,而这样的劳动的价值是由社会决定的,小生产者不得不屈从于这些他所无法支配的因素,持续地投入自己的血肉和生命。此外,小生产者之间的竞争催生了“匠人精神”,以获得竞争中的些微优势,这大约也是卷的一种雏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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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社会的“治理”则催生了科举制度上的“卷”。在封建社会,官员由于占据了社会交往的节点而能够获取巨大的政治经济利益。在这样的诱惑下,越来越多的人希图通过科举考试实现“读书做官”的梦想。日益增加的读书人和有限的官僚位置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最后便要在框定的格律、八股等形式内猛下工夫,“螺蛳壳里做道场”,争夺“光宗耀祖”的稀薄机会。唐太宗说得不错,“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就是让这批聪明人在帝王划定的轨道上竞争,卷起来,封建统治的秩序才好得到安定地维护。

无论是在秦法驱使下奋战的自耕小农身上,还是在黄宗智对长三角小农的描述中,或是在手工业者的“匠人精神”中,以至于在八股取士的格式要求中,都不难看见社会的影子。社会以商品和统治者作为形象,作用于孤立的小农和读书人之上。他们所孜孜追逐的,不过是那个庞大而不可知的外部社会释放给他们的些许光亮。他们理解外部世界所依赖的是对社会信息的片面收集和理解,只好仅仅抓住一点,不计其余。小生产者面对社会时必然是无力的。小我,那个小生产的个体,只能从表象直观上认识那个巨大的世界,用自己所能认识并掌握的个别的片面指标作为自己的指挥棒。生产已经社会化了,而生产方式还是小我式的,便免不了陷入片面化的泥潭中。但凡不能联合起来掌握社会生产,便要被社会生产所支配。小农如此,匠人如此,读书人亦如此。

在小农的商品生产中,用于交换的产品是社会化的,在科举考试中,考试的目标也是社会化的。人集中于特定目标背后,社会才是推手。简而言之,卷的目标就是小生产者的片面社会化。这个时代客观存在的社会化只是一种不发达不充分的社会化,而小生产者自以为的那个社会化,即“卷”的那个特定目标,比这个不发达不充分的社会化更加片面。

卷作为一种普遍性的社会症候,还是商品交换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的结果。当前时代的“全民皆卷”大概是资本集中以至形成垄断之后的事情了,但它也是商品交换逐渐发达的产物。所以,先从商品交换说起吧。

卷的关键就在于社会对商品或人特定属性的要求。除开特定使用价值外,一切都是多余的。于是只有若干可以指标化的特征被放大,成为孤立的点,也成为卷的目标。有点才有卷。没有点,绕着什么卷呢?卷就是让人们围绕着一个个孤立的点持续投入时间,获得越来越稀薄越来越片面的“进步”。

商品总有个使用价值。在小生产的时代,大部分商品是个性化的,它的使用价值也就是具体的、非通用的:这里的衣服和那里的衣服不一样,这里的煤球和那里的煤球也不一样,甚至这里的斤、两、尺、寸和那里的斤、两、尺、寸也不一样,等等。总之,市场是分散的,商品是非标准化的,交换还没有频繁到产生一种社会共通的商品来,也就没有所谓的“社会必要”的劳动,也就没有什么特定使用价值对应的价值。如果一个镇子上只有一家铁匠铺、一个豆腐坊,店主们大半不会注意什么客户需求之类的东西的,也不大考虑隔壁镇子的豆腐和铁器质量如何,因为无必要。总之,交换产生的“社会一般”仅仅在极个别的范围内起作用。

商品交换日渐频繁,同种商品的共通的使用价值和标准化的商品就逐渐产生了。商品越来越成为特定使用价值的载体。标准化是商品交换的产物。近代社会本身是经由交换联系起来的。交换越是频繁,分工也就越是发达,人们就越是需要经由交换这一社会关系生存,人与人之间的社会联系也就越是广泛。广泛的交换商品交换需要标准化。“社会必要”本身就是交换的结果。

标准化将产品的具体特质抽离,只留下显明的、孤立的若干“有用性”,方便买者迅速识别,节约交易时间。这些有用性便被定义为商品的质量。商标、品牌之类都是这种识别的副产品,是这些被标准化了的有用性,即商品“质量”的识别符号。

标准化不仅是在交换中自发形成的,它还可以被市场竞争产生的支配关系强行塑造出来。伴随着市场竞争的过程,大资本对小资本和小生产者逐渐取得优势地位,产品的标准化就越发成为大资本设置的资本准入门槛。前些年的三聚氰胺事件,便是大资本自设门槛自毁门槛的典型案例。蛋白质含量本来是个大资本设置的高门槛,好给小资本贴上个“不达标”的符咒,让它倒闭。然而,大资本自己偷工减料偷天换日的本领毕竟没有失掉,于是翻船了。

在资本眼中,人也不过是商品。资本只需要标准化了的劳动力,购买他特定的使用价值。异化了的人不得不把自己作为交换对象,实现自己作为商品的“惊险的一跃”。在资本循环中,只有买卖环节才是社会的,也只是在买卖环节中,资本才是最无助的。而出卖劳动力的个体则要被这无助的资本挑来挑去,更是无助。在他看来,一切社会的客观运动,都幻化作庄严的庙宇,无言的神明,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戒律天条。指标是冷冰冰的,是不可捉摸的。市场规律将个体抛向随机和认命。个人不许问为什么,只要遵照执行就好。对个体而言,这个秩序是他所不易知晓且难以掌握的,所以就变得格外森严。外在的规则体系构成了资本世界的秩序。其实,它就是社会,就是无数这样的人们自己的运动,只是他们不自知罢了。标准化最终决定了人的再生产,便产生了卷这种计投入以试图达到某一标准的活动。

作为商品的人匍匐在资本指认的要求周围:资本要健壮的,人们便去健身;资本要聪慧的,人们便去考取学历,资本要求这个证那个证,人们便去考证,等等。资本的指令是社会的化身,人们赖之以为生,不得不服从一个个不知所以的指令,追寻一个个点状的目标,不计其余。一个学生十几年来的汗水,各种具体的能力、才华,也都会被抽象为一组分数——资本对高效率的要求决定了它不会在意每个人具体的社会存在,只需要能用于等价交换的数字。

在过去,卷表现为八股,表现为既定的租率之下为确保温饱而进行的勤恳劳作,在现代则表现为对社会所特定了的若干指标的追逐,表现为表格。现代社会也就越来越成为一个表格社会。资本要求迅速地筛选适合的人,于是,一个个具体而丰富的人,被简化为一串字符,几行数字、一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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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格表现出资本所要求的特定特征和对应的量化指标:年龄、学历、工作年限、一切无关被抹去,只留下若干个可以计量、比较、竞胜的点——这也是一种卷。所谓“量化”的逻辑,很大程度上是资本的逻辑。货币和资本本身也是这一抽象化运动的结果,是与量化相伴生的。商品生产者的一切具体劳动与生产关系都被抽象为等质的货币数量,而对数量上的利润的孜孜追求,则构成了支配资本主义生产的主要力量。当然,量化有时是管用的,尤其在数量本身就是社会关系时。例如,资本家对工人剩余价值的剥夺,既可以从具体的生产、交换过程中观察总结出来,也可以从工人的工资和企业利润的数额中直观地看到。然而,世界毕竟是丰富多样的,量只是对事物某些特定而具体方面的抽象,滤去了与该事物相关的大量其他信息,它是社会的特定需要在社会交往的反复比较中筛选出来的个别特征,只是方便人在社会的视角下认识世界的工具。在资本主义社会,特定的社会需要就是资本的需要。资本对价格的聚焦凝视,使特定的数量被关注、计算,并转化为价格。例如,煤炭只留下了吨、发热量等用于计价的指标,而忽略了体积、密度、色彩、产地等一切其他因素。可以认为,量化是比较的结果,而比较则是社会化的产物。在现代社会,卷围绕数量展开。

如果仅仅是标准化,尚不足以构成卷的运动。唯有在日益走上支配地位的垄断资本的骄横要求下,才有了愈演愈烈的卷。

过去,资本要稍稍节约地使用人力,现在,垄断了的资本对这一切毫不在乎。他要求“更加优秀”的人才。于是,平均分变成了放大顶端差距的绩点, KPI考核越发地机械和细致。越是严苛的竞争,就越能够筛选出符合资本要求的机器般精确的专才。而筛选本身却越来越形式主义,越来越粗糙:工作质量转化为加班时间,理论成果转化为论文发表数量,实践经验变成了履历表的行列堆砌,更有不进则退制度、末位淘汰制度这类随意将人当作垃圾抛弃的玩法,垄断资本傲慢地用更加弱智的指标支配着世界。

社会的生产资料越是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其他阶级就越是被剥夺了支配社会生产的机会,他们就越是只能根据统治阶级的指令行事,“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被统治阶级的个体越是不能支配社会生产,统治阶级就越是能够颐指气使,让被统治阶级“卷”起来。被统治者越是孤立地卷起来,就越是相互敌视和竞争,阶级矛盾转化为手足相残,统治阶级则笑得更加舒坦、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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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恶劣的是,资本先用一种指标制造残缺的人,又以残缺为由贬低这些它自己的产品,以压低他们的价格,使他们更加依附和顺从。“小镇做题家”就是这样的牺牲品。他们“出身小城镇,埋头苦读,擅长应试”,这是资本对学生的要求:顺从而掌握特定的知识。资本又说,“小镇做题家”们“缺乏一定视野和资源”,这是按照资本卷起来无暇他顾的必然结果,却成了指责劳动者“不够好”的标签。况且,视野和资源不正是被掌握社会节点的资本所垄断的么?不是资本的亲人,又怎能掌握这些东西呢?然而,一旦劳动者以为自己真的“不够好”,就要更加战战兢兢地顺从资本的淫威,自我贬低并更加任劳任怨。资本就这样既创造了它想要的人,又压低了这些人的价格,一举两得,美滋滋。


生产资料集中在越来越少的人手中,这些越来越少的支配者并无精力支配具体的社会生产过程,只能依赖政治官僚和经济上的官僚——“管理人员”。然而,官僚说到底终究也不是资本的“自己人”,私有产权的区隔使支配者与官僚达成了妥协:官僚只能远离具体,用“客观的”抽象形式指标支配社会生产和运行,实现所谓的“企业管理规范化”或者“法治”。这些指标“你知我也能知”,大boss就能够用他们有限的大脑判断各种指标达成与否,以此考核“业绩”,避免官僚作祟,官僚也就按形式标准交差,皆大欢喜。官僚按照形式主义的方式推行各种抽象目标加剧了卷的激烈程度。而卷则满足了官僚设置指标的目的,使被统治对象按照官僚的指挥棒转动。官僚说,在煤炭行业,身高160以下才是合格的,于是缩骨术就要盛行起来,但起因可能只是资本对开采成本的节约要求。

内卷和官僚政治其实是同构的。他们都是在特定的指令下向着特定的目标持续投入。只不过官僚满足于“刚刚好”,而内卷则要求竞争到最好。

官僚也是资本点状要求的一种表现形式。资本要求特定的目标,被资本支配的官僚也是如此。他们是事务的处理者,按照指令的差遣行事。然而,他们远离生产,不晓得指令背后的具体事物是什么,只是僵化地执行,且不管这执行对原来秩序所保护的事物究竟是有所促进还是有所妨害。官僚不仅出现在政府之中,垄断企业的管理层中也能产生它。丰厚的利润能够为官僚主义行动提供可折腾的资源。

官僚还善于把实质的内容转化为形式化的内容,以节约时间。资本实现再生产的具体要求变成毫无感情的机械识别。

当然,有时连机械识别也要丢弃。官僚机器的零件往往向着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方向卷着。譬如,在真实性的场合在能够自行其是的官僚往往“买椟还珠”地将真实性也丢弃了,只留下空洞的形式。上下级政府之间互相编造数据,以完成表面的统计任务,便是这一形式主义的极端表现,这便是官僚主义的一种表现。“一刀切”也是一种官僚主义的表现。官僚基于自己的算计,并不愿意通过精细的、人性化的措施来解决问题,而希望简洁地一刀切,将痛苦和麻烦留给民众。况且,对于指令型政府的上下层级而言,这是在没有民主监督的情况下最节约成本的指令方式:只给出硬性指标,防止下级政府在执行时出现各种各样的偏差。如果赋予下级政府灵活采取个性化指令的权力,那么 “个性化”“人性化”往往演化为下级政府的徇私舞弊和走过场。这也是在官僚体制下为实现行政目标进行权衡之后所不得不采取的措施,它也是为“卷”的目的服务的。

官僚一方面是卷的产物,另一方面是卷的催化剂。他们将资本和社会的要求转化为一个个指令和指标,并强制推行之,使大家不得不卷起来。有时候,官僚自觉不自觉地充当了卷的发动机,甚至充当了卷的主要来源。过去有个词,叫做白专,大约很是能反映卷王的心态,这正是官僚指令下的卷的表现。

官僚有时候也不得不为秩序的整体利益卷起来,加班加点,拼死拼活加油干。当然,这是因为,他们其实感到了某种变化正在发生,但受限于能力和阶级地位,只好用加倍的老办法来试图解决。

这些大概都是异化吧?

卷加剧了学生之间的竞争,使得他们互相孤立,各自为战,方便“管理”。推而广之,卷加剧了各种工薪阶层之间的互相对立,使他们各自为战。这就方便了资本的宰制,使得资本这种生产方式能够在今天持续地存活下去。

规则的制定者和规则的适应者不同,规则的适应者往往不得不将外在的规则接受下来,作为自己的谋生手段,卷起来。在卷着的人当中,女性略多于男性。这是因为,由于资本主义社会脱胎于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的体制是在男性主导的环境中被型塑的。社会的规则制定者和资本在人间的化身也因此以男性居多。同样地,资本家也总是要其他阶级为他们卷起来,好放肆地享用社会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当然,不止是其他被统治阶级,资本也是要卷的。在大资本面前,中小资本要卷起来,使出浑身解数竞相讨好甲方和大资本;而在垄断资本面前,大资本也要卷,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市场和秩序的罅隙中谋生存。

越发剧烈的卷还是发展停滞的产物。稀薄的剩余产品使竞争越发激烈。卷也反映在意识形态和政治心态上:政治主张的极端化、对诉求能够轻易实现的执迷妄念成了近年来各国的通病。

这是社会化的表现,又是社会化不够发达的表现。人们越是能够共同支配社会生产,也就越是能够认识社会,并积极主动地改造社会,而不只是被动适应。只有彻底地实现生产者的联合,打碎异化了的庞大社会虚像对孤立小我的支配,人们才能从萦绕在时代上空的普遍内卷噩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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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学攷-激流网(作者:巫吉。本文为激流网首发,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责任编辑: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