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特别有意思的一年。今年是十月革命胜利１００周年，也是《资本论》第一卷发表１５０周年，各种机构会召开会议来进行纪念。

其实，去年已经出现了一些很诡异的局面。前些年这些现象都有了苗头，用网络语言来说，近年来，这个世界好像拿错了剧本，而去年更是黑天鹅事件不断出现。我想说，我们可能已经到了一个黑天鹅成群起飞的时代，原来觉得不可想象的事情层出不穷。

每次看到这些事情，都想起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里所说的，“一切……固定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 。今天这个时代，人们发现，那些原来看来坚不可摧的东西，现在似乎都要灰飞烟灭了。有人说马克思就是天天靠批资本主义过活的人，是不是呢？《共产党宣言》中提到，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出现以来，有几个学者像马克思恩格斯这样对资本主义曾经的积极作用如此肯定的呢？当然，他们不仅仅看到了资本主义在人类历史上曾经起到过的进步作用，也看到了其内在的不可克服的矛盾，马克思用他的一生去研究喝揭示人类社会和资本主义的发展规律。而历史和现实都在不断地验证着马克思所揭示的这些规律。

下面这段话大家可能比较熟悉，“资产阶级无意中造成而又无力抵抗的工业进步，使工人通过结社而达到的革命联合代替了他们由于竞争而造成的分散状态。于是，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赖以生产和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也就从它的脚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这就是我们常说的“两个必然”。今天恐怕又到了我们回顾和体会这些话的时候了。

金融资本经济危机

还有一段话与今天讲座的内容更接近， “资本主义生产的动机就是赚钱。生产过程只是为了赚钱而不可缺少的中间环节，只是为了赚钱而必须干的倒霉事。因此，一切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国家，都周期地患一种狂想病，企图不用生产过程作中介而赚到钱。”

      通常情况下，如果要做资本家，是拿着一笔钱，去购买一堆商品，商品中要包括Ｌ（劳动力）和Ｋ（生产资料），进行生产Ｐ（生产），变成新的商品Ｃ‘（商品），还得卖出去重新变成Ｍ’（货币），Ｍ‘ 必须大于Ｍ。对一些资本家来说，这个过程太痛苦了。不知各位家里有没有做实业的，如果有，往往是比较痛苦的。当痛苦的不行的时候，他们就会琢磨，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受这种痛苦而赚到钱。有的，那就是：Ｍ－Ｍ’，这就叫钱生钱。前面那些资本叫产业资本，这个直接用钱生钱的叫金融资本。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金融资本所赚的钱，严格讲都来自于产业资本所榨取剩余价值。那么，如果大家都脱实向虚，产业资本的基础越来越小，金融资本越来越大，矛盾就会爆发出来。这个原理很重要，我们就处于一个这样的时代。

摩天大楼曾是日本泡沫经济的产物

上一轮危机到今天已经将近１０年了，西方国家走出危机的阴影了吗？答案显然是没有的。

危机之后全世界的增长速度都出现了下降。到２０１５年为止，法国还没回到其０７年的人均ＧＤＰ水平。有人说危机之后美国经济强劲复苏，但到２０１５年，其人均ＧＤＰ相对于０８年只增加了３％，可以说基本没有增长。整体来看，一方面，发达国家经济增长急剧放缓，另一方面贫富差距继续增大，大量老百姓日子非常难过。

美国失业率，官方数据现在是５％左右，但还有另外一个指标，Ｕ６，即，包括了因为长期找不到工作而放弃找工作的工人，以及其他仅仅因为经济原因而只能临时工作的人。从这个指标来看，情况仍然不容乐观，仍然保持在１０％以上。此外，仅以美国来说，危机以来失去房产的家庭，已经超过５００万户，按都是三口之家来算，至少也有１５００万人。

经济停滞与金融泡沫

一方面，实体经济形势很不好，但另一方面，资产泡沫重新出现，金融市场又开始繁荣。不仅如此，在不少国家，又开始出现了股市泡沫。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最直接原因：发达国家“劫富济贫”的财政政策和“扬汤止沸”的货币政策。

为了应对危机，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可以说已经把传统的政策用到极致了，甚至原来想都想不到的政策也用上了，可以说是用了洪荒之力。现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国债占ＧＤＰ比重已经达到难以持续的水平，平均达到１０５％。国债利率即便只按２.５％来算，这就意味着政府每年要花ＧＤＰ的２.５％还利息。

同时，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用了多轮的货币宽松政策向市场是注入了大量的货币，同时把利率调得极低，基本调到了零利率，甚至出现了负利率。但经济仍然没有真正复苏，但是却导致了金融泡沫。

“救市”救的究竟是什么？

被救的主体，是大型金融机构。问题就来了：上一轮危机是谁导致的？是这些大型金融机构，大型金融机构背后，是金融大鳄。导致这次金融危机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些金融大鳄。但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后，这些国家纷纷用纳税人的钱把金融大鳄救回来了。这对我们理解当今世界的很多现象十分重要。

经济形势不好，但金融泡沫高涨，整个经济政策处于困局。这时候出现了负利率。这个现象，如果放在西方经济学体系里面，放到那些模型里面，不知道那些模型会不会崩溃！瑞士发行十年期负利率国债，居然还有很多人买。背后其实有着非常深刻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原因。

困境原因：金融资本垄断统治

８０年代以来，很多国家的金融资本主导了国家的经济、政治和文化过程。第一，他们特别有钱。第二，因为他们有钱，逐渐地变得有权。

这和大萧条之后的情况是不太一样的。大萧条之后，罗斯福新政的一套做法对金融资本的短期利益是不利，但对产业资本还可以。为什么他的政策能够得以推行呢？在我看来，是由于金融资本的力量在大萧条中遭到了沉重打击，产业资本取得了相对主导的地位。从３０年代到７０年代，基本如此。

但８０年代以后，金融资本越来越强大，逐渐成为了统治阶级中的主导力量。其结果就是，这些国家的政府所制定政策对金融资本越来越有利，金融资本的力量进一步得到壮大，其对整个社会的控制程度也进一步加大。上一轮危机爆发金融资本通过它们所控制的政府用纳税人的钱把他们救回来了。因此，危机对他们实际上没有太大冲击。它们这个阶层的力量反而更大了。资产更多，控制的资源更多。这时要想动它们的奶酪，不容易。

不仅如此，金融资本对政治进程的影响和控制连一些主流学者也看不下去了。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些国家的经济金融状况已经出现了僵局，经济形势很难得到改善。这种情况之下，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能会越来越多，民众的抗议就会出来，社会动荡的可能性会增加，政治上可能出现极化现象。由于主流派对于当前的困局束手无策，情况不断恶化，老百姓对于他们越来越失望，自然会寻求与他们不一样的政治人物，自然会寻找在西方政治光谱里面的所谓极左或者极右力量。特朗普的上台就是这个原因。但是，在这些国家，由于没有出，阶级力量对比的根本性的变化，无论是“极左”还是“极右”的人物上台，都很难对国家的政治经济进行根本性的改革，也很难解决当前所面临的问题，经济金融形势有可能会进一步恶化。

民众的反应

２０１１年占领华尔街

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发现主流这帮人都不灵，而不管是所谓极左和极右，不打破阶级力量对比，都解决不了问题。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金融资本仍然牢牢控制着国家的进程。我们会看到，危机越来越深重。下一轮危机可能也不远了，矛盾将会更加尖锐。人类社会将走向何处？资本主义是不是真的穷途末路了？至少到了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或者社会主义，或者野蛮”。

（作者：朱安东。来源：清华大学求是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