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写于1981年5月18日,当时刚出狱的严景煦孤身一人,还有位老母亲要照顾。文革前的冤案不给退补,走投无路的严给彭真写下此信,信中直指“这个案据说还是你订(定)的,是你点了头、表了态的,你是这么说的:右派打了左派,这不是小事情,是阶级敌人猖狂……”信中希望彭能够对这件冤案负责(1957年彭真任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全国政协党组书记),并给自己三千元补偿。然而这封信如同石沉大海,补偿也杳无音讯。
据1957年也被划为“右派分子”、当时就读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的范亦豪回忆,严景煦是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三年级乙班的学生,年龄比一般的学生大几岁。他当过志愿军,为人心直口快,有点粗鲁,完全没有城府。当时正在开展整风运动,严景煦曾发牢骚说:“志愿军,都说是最可爱的人,我是志愿军,可没人爱。为什么?因为我是地主家庭出身!”整风转入反右后,一天中午,严景煦在食堂吃饭,同饭桌一个中文系四年级的学生江焕然因为一些事和他争吵起来。江同学个头虽小,但懂得策略,他伸过头来指着自己的脸引诱严景煦说:“你敢打我吗?”冲动的严景煦说,怎么不敢?挥手打了江一巴掌。江同学马上到卫生科包扎,脸上缠了一堆纱布把头包得大大的,然后跑到党委告状,说严景煦发表反动言论,跟他辩论,遭到毒打,这是阶级报复!
很快,这一巴掌就成了反革命事件。随后召开了全校大会,会上宣布严景煦为反革命分子,逮捕法办,北京军区来宣布开除军籍。跟着,公安人员上来,戴上手铐,塞进食堂门口等待的警车。严景煦成了北师大“反右”当中第一个走入监狱的学生。他被判十五年徒刑,发往黑龙江的漠河。江焕然因为这个巴掌成了反右英雄,当然的左派,留校工作。严直到1980年才被宣布无罪释放,被整整劳改了23年。(以上细节来源于范亦豪《我的帽子祭》)
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上给反右运动定性为:“这一年在全党开展整风运动,发动群众向党提出批评建议,是发扬社会主义民主的正常步骤。在整风过程中,极少数资产阶级右派分子乘机鼓吹所谓‘大鸣大放’,向党和新生的社会主义制度放肆地发动进攻,妄图取代共产党的领导,对这种进攻进行坚决的反击是完全正确和必要的。但是反右派斗争被严重地扩大化了,把一批知识分子、爱国人士和党内干部错划为‘右派分子’,造成了不幸的后果。”
但是,问题在于,反右派斗争被严重地扩大化的责任,到底应由谁来承担?媒体上一种常见的观点是毛泽东使用了所谓”引蛇出洞“、“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策略,应对此负责。
事情果真如此吗?北师大“反右”运动中第一个走入监狱的学生严景煦的这封信,为这场运动作了个很好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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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蛋炒饭。本文为激流网原创首发,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责任编辑:邱铭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