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貌焦虑是男权社会和消费主义共谋的一种价值生产。审美现象和审美体制的生产是每个历史分期都存在的现象,但是通过立出一个彼岸的标杆和零碎的视觉分类,用一种侵占的方式充斥你的生活,并且用负面的焦虑驱使你前进。外貌焦虑如同消费主义制造的所谓鞭挞和受虐快感一般,形成一种被剥夺的无助,服从消费主义逻辑的人走向了把变美当作自我提升的快感体验;致力于排斥外貌焦虑的,却处于某种自我矛盾的主体分裂之中。
其次,外貌焦虑同样形成了某种权力语境,女性的外貌焦虑在男权社会中被视作价值标的,这使得焦虑是一种基于性别角色的剥削;而对于拒绝消费主义的新穷人来说,主流审美生产的话语不断地通过视觉恐惧和把你塑造成异类来侵占你摇摇欲坠的私人生活,即便你奋力去支撑这种消极自由的躯壳。
本次的讨论题不仅仅是寻求这种焦虑的心路历程,还希望通过生活经验的分享和制造共情视角来进行互助,并且从异类排斥的消费话语中寻求一个可以反抗的否定面---探讨其中潜移默化的构成性制度和我们希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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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el rovsion:小时候由于长相收到来异性或者同性外貌霸凌,性格较为异类并有着自己自足的生活,在他人没有什么槽点的时候,就容易在班级这种小团体里面将你神经病化并且热衷编造你琐碎的“异类”谣言。同时将这种异类归结在长相攻击上。之后,开始拒绝和陌生人接触,也拒绝消费媒介的审美霸权,对此类视觉装置的奇观以及娱乐工业将感官公共化的做法异常反感,且感到恐惧,对审美工业制造的服务或者价值产品感到无所适从,开始消极地把握自己的私人生活,但是焦虑依然通过无处不在的视觉冲击和他人有意无意地价值和审美霸凌将焦虑传导过来,形成一种刻意的自卑。
目前,处于自我阉割自己社会身份的方式过着一种极端孤立的生活来拒绝这种焦虑,用一种主动性隔绝的方式生活。但在这种孤立却产生了一种共情,相比于接受普遍的外貌焦虑去服从消费机器的规则,我更希望致力于让大家有不为外貌焦虑的自由,不因外貌感到耻辱的自由,甚至是丑的自由,让人们能多元化地看待自己和看待美,而不是从一面浮华的镜子里才能看到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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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名:幼时正常体重,却因“像猪”而被禁止六一节表演。因为“像猪”,被折磨到重病差点死,同学假称探病却围着床笑。减肥20多年,意志力超强,查遍科学理论也瘦不下来。到了好环境,被叫“女神”,却仍社交恐惧,始终觉得自己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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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来:我小时候大概挺漂亮,家里人就觉得我不安全。出于种种顾虑,他们让我把头发剪得很短。当时,望着一缕缕头发掉下来,我以为很快就会长出来,也就没有反抗。到了学校,男生们像是被性别刻版印象禁锢了思想一般,对我一阵大笑。姑姑也毫不留情地说这样好丑。我很难堪。但现在却觉得他们好傻。 现在很多人以瘦为美,但我并不觉得瘦得像白骨精就能多好看。同学天天喊着减肥,要瘦腿,所谓的校花也是瘦得看上去轻飘飘的。我讨厌这种病态的审美,但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甚至有人说我崇洋媚外?真是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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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猫:那年我读高一,有一节体育课刚好下雪,大家都出去玩儿,我和我姐妹一起去和几个男生玩儿,结果他们只和我姐妹玩儿,没人和我玩儿,然后我很难过的回到教室一个人看书,一会儿一个男生进来问我为什么不出去玩儿,然后特别傲慢的进来,看都不看我一眼。
顺便说一句,我长得像猪八戒。因为从小有婴儿肥,脸比较肉肉,所以身边有一个闺蜜,总说我脸大,包括大学舍友也都说我脸大,并以此调侃我,让我去打瘦脸针,那会儿真的特别想去,也是因为学生没钱所以才没有去。
大学读完后,朋友也一直说脸大,不会打扮,乱搭配,时尚绝缘体等等各种不好评价,弄得我特别的焦虑没有自信,总是怀疑自己,觉得自己特别丑,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丑陋,土气的自己。
其实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虽算不上很漂亮,但绝对没他们说的那么不堪。和妈妈每次聊天都会谈到自己现在不漂亮,不符合大众审美,觉得不会有男生喜欢我。妈妈就说觉得你不漂亮的男生都是没有审美水平,还说她身边的朋友都说我很漂亮以及圆脸的各种美,说林青霞、张曼玉谁不是等等的办法一直开导我,让我从各个方面学会欣赏自己的外貌。
个人觉得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不管怎么样学会欣赏自己不一样的美很重要,在现在网红脸审美的霸权下,我这个圆脸确实很难生存啊!但是我觉得自己是美的,虽然我脸圆,我没有别人说的锥子脸,我甚至还是兔牙,但我觉得这恰恰是我的可爱之处。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去整容,如果一个男人只是看中我的外表,那么这样的人不要也罢,在者如果不能接纳这样的我,怎么拥有最美好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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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尾猫:我曾经因为外貌遭到过校园霸凌,因为胖。160cm130斤在同龄人的眼里似乎是个不可饶恕的数字。高中我被全班“投票”去做运动会班级方阵的举牌手,在这场闹剧里只有我同桌一人弃权。天生多情是更致命的,被喜欢的人讨厌羞辱讽刺,谁都觉得被我喜欢是件灾难。事不过三,便索性再也不敢对恋爱有任何妄想,连言情小说言情剧都不敢看。曾经因为外表不好而不被社长允许代表辩论社去参赛。因为外表丧失过很多机会,追求什么也变得畏畏缩缩,万事先问自己一句“我配么”。更不用说身边的人莫名的恶意,嫌你脏,嫌你挡了路,嫌你油腻影响市容。不敢得罪人,遇到任何事情都做老好人,每天反思自己做的事情,生怕一点毛病都会被放大然后拿出来指责。不敢笑否则脸上都是肥肉挤出的坑,逐渐学会了皮笑肉不笑。
我的家人一直都告诉我我不丑不胖,但这不足以抵消外界对我外貌的苛责。我一直都沉浸在深深的“肥胖自责”之中,体重秤一两斤的浮动能揪住我的神经一整天。高中毕业之后,催吐,减肥药,锻炼,节食四管齐下,整整4年煎熬在减肥与复胖之中。直到我瘦到了一个可以接受的数字,我才能面对其他事情,也逐渐学会了有骨气的拒绝别人,不再对所有人都无条件的好。刚瘦下来几斤的时候,出于报复,我试图跟他人一样对胖子进行外貌羞辱,可这不是扬眉吐气而是更深的心酸。因为胖过更能体会他人的心境,渐渐待人更加平等,看待事情更加客观。人生计划里直接革除了恋爱结婚生子,再胖上去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也不想把自己易胖体质交给下一代折磨。只想读个博士再做个逍遥自在的老教授,活在一个外貌焦虑相对小的环境里,就此孤独终老。
留学之后感觉恶意少了一些。可能越是家教好的同学越不会用外貌去衡量一个人,也可能是我瘦下来之后世界不再把全部的恶意对准我。人际交往里真的是好说话了太多了,走在路上真的会有人对你微笑的,你向男孩子求助真的会有人帮你的。这些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事情,是我胖的时候做梦都想体会的,所谓正常人的生活,也是拥有了之后才能慢慢学会用平常心看待。
其实心里明白不能让别人对你的评价左右自己的人生,可就是逃脱不了这种焦虑。因为外貌焦虑失也去了很多快乐,和潜心学术的时间。还是有不甘心的。嘴上说着为了更好的自己,实际上还是屈服于现实,怂。可惜最终我还是没能摆脱“胖就是丑就是失败”的审美,这也算是向“瘦白幼”审美体系屈服的一种体现吧。身边的朋友也感觉,活在这种体系里,吃饭都是煎熬。可能因为精力都投在瘦身上,对美妆穿搭钻研甚少,倒没怎么享受过符合主流审美带来的利益。只想苟住不被人伤害就好。
主流审美是由有钱人引导的,成为有钱人才能有话语权啊。与主流审美所做的对抗大多是对自己的反思,真正落实到行动上,还是口径一致的健身,节食,美白。
所以,努力成为有钱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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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桃:说一个我自己的事,我有一个好看的亲戚,与我年纪相仿,那种好看是天生的,眉清目秀,以我从不关注人的脸部细节的毛病,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反正她确实是比别人好看一筹。无论认识不认识的大人,都会直接对她说这姑娘长得真漂亮,我相信这种话她听了很多次。我也在场时,一开始我会好奇为什么我没有得到这种评价——结合前面提到的我对人的五官的不知觉,我觉得她和我并没有多大的差距。这里自始至终没有什么羞辱在内——这么说来,如果我生来肤色黑一些,估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我不能说这件事对我对自己外貌的看法没有影响。这不客观。况且相伴之的是,她父母接受她外形上的突出好看这一点,而我父母则在我学生期间明确地在衣着上抹除我的性别。这使得我向来认为自己外貌平淡无奇。也有对自己性别身份些微的混乱。后来看到一段文字,女儿森茉莉穿了好看的和服,拜访的客人只夸了和服好看,森欧外为此有些生气,这里让我觉得很温暖。 分享一下,也作自己的一次梳理,如果采用,请匿名。谢谢看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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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根:我是理科学校的大学生。我觉得化妆的女性对不化妆女性的批判就是一种外貌歧视吧。我记得前几天的时候我看到有个美女学霸对整容女的对决,然后整容女就说别人很难不注意你的内在,言外之意整容无罪,但是整容是需要钱的,所以这可能又是消费主义的洗脑。
我爸爸一直教育我,不要以貌取人,我觉得虽然做起来难,但也不是做不到:很明显,如果能在一个平台上,相貌不如你的人肯定付出了更多的努力。而且我觉得可能他们会有自卑,但是成为他们的朋友之后我发现他们其实只是缺乏肯定,鼓励他们,发掘他们的内在,他们比长得好看却别无所长的人更值得托付。整容只是借口,不应该成为一种潮流。谢谢你们这个平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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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拖:关于外貌焦虑(歧视)这事,我印象最深的是娱乐圈新闻(丑闻)下的评论。 涉及到男方出轨新闻,女方长的好看:这男的瞎了吗?女方长的一般:虽然出轨不对,但也难怪。。男方长的好看:长的帅就是风流。男方长的一般:长这样还出轨? 更可笑(可气)的是,还有女同胞总结出一套理论来:长的好看的男的都专一,因为他不愁对象,挑准一个是一个;长的难看的就不行,总是骑驴找马云云,如果以上内容都是花边新闻,一看一过就完的话,那么涉嫌性侵新闻下的评论就颇值得深思了。曾志伟被一个女演员投诉性侵的时候评论风向是:难怪,这长相的男人只能靠强迫了,长的帅的分分钟有人倒贴。甚至还有人说那个女演员这么多年的心理阴影就是因为曾志伟太丑……讽刺的是,没过多长时间董璇她老公(名忘了,反正挺帅)涉嫌在澳洲性侵…… 类似的事看多了,越发觉得这个社会对外貌的看法是畸形的。我不懂理论批判,只是,越看越奇怪,越琢磨越不对劲。 利益相关:背心裤衩凉拖的标准直男(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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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啦啦:小时候因为治病胖了很多,同学亲戚没少说我,由于之前经历了其他事,这些话对我来说不痛不痒,但我不是没受影响,有一次我指责别人不注意体重,这种话简直张口就来,说完我就后悔,之后再也没做过这种事。 我家人是比较注重外貌的,我姑姑都漂亮且嫁有钱人,她们觉得我也要走这个路子,所以我一度讨厌女性化打扮。 但后来我发现,外界对我是有影响,但发自内心的东西多一点。比如我不穿裙子不仅仅是讨厌女性化,更多的是我不适合,我的个性导致我面对她们时产生了这种反应,就算没有她们,我也会趋向于简单,方便的装扮。 个人对美的态度就是:爱美很好,舒适也很重要,找到自己的平衡,不被外界挟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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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夫:对自己的大胸非常不满,发育较早,一直受同学指点,身材不瘦,一直非常恨自己的身材,像大妈,不够少女——虽然周围的人都说我不胖,但是真的自卑。有次本来要出门,但是看到镜子里大胸的自己,感觉很蠢,哭了好久,出不了门,觉得每个人出门都会看着我;而且会错误归因,认为自己找不到男朋友是因为不好看/身材不好——虽然确实不丑,也拒绝过一些人。但是就是觉得谈不了恋爱,接受不了自己,想象不了男朋友把手放在我腰上的肥肉的样子,肯定会嫌弃我吧,虽然我表面自尊心很强,不喜欢我就走开,不要以为我会为谁改变。
随时会照所有能反光的物体,然后看到胖胖的自己,难过一会儿,觉得梦想破灭,老是拿自己的身材和电视剧的明星模特比较,哪里都不顺眼。没有强大到能对抗现在的主流审美,所以现在在运动健身,比较理性那种,但是支持建立多样的审美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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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叨:我不太有外貌焦虑,因为我妈不太在意外貌,加之自己一直到大学都沒有真正成为过女生团体的一員,所以也沒感觉到太多这方面的压力。不过自卑是有的,有时候会有一种考试时大家都打了小抄,只有我两手空空的感觉。
综艺和电视剧这些,也是外貌焦虑來源的一個重大原因吧,比如這段时间女生们突然喜欢把「小姐姐」和「老阿姨」并称,因为我也不看这些,所以也沒有感到這方面的压力。
不过,同龄人之间互相的影响我在大学后感受到了,兩位舍友堪称「女德导师」。会有一些很典型的对话,例如“要美美的才可以出门“”、 “美而且不知道自己美的女生才招人喜欢”这样的话,以及有关年龄的各种玩笑。
在我分手后,她们的第一句安慰是「你们一定会复合的」,因为在她们看來沒有男朋友很可可怜……不过我听到这些话之后一般就懵了,也无法做出什么更好的回应,只能每天努力地排解吐掉这些毒物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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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不是那个贝贝:就说这周的事吧。我自认为我算是对外貌焦虑有所免疫的糙girl了。化不化妆看早上起床的紧张程度,有天早上没化妆,在办公室老板提了句,你今天怎么都晒黑了。第二天下意识地上了粉底,又遇见他,他说的是xx怎么时黑时白(本人化妆水平停留在化跟没化差不多级别,但皮肤不好粉底的提亮效果比较明显)。
从此以后我一个糙女人每天起床如果不是时间特别赶都有意识地选择化妆了。而我作为一个纯种蕾丝选择这么干,并不是为了取悦老板或者进入一个老男人的性筛选列表,而是当别人无意识地做出judge时,对评价做出反射回应几乎是必然的。
上周还和同事去逛购物中心,由于穷逼的我只能选择相对廉价的快消品牌,工作更久的同事把我拉住了并diss了我,“不要穿得像个廉价展示品”一样,即便明白服饰即阶级,但这无疑让我以后在购买廉价衣物时内心产生抵触,或者会抱有通过购买更高级的商品提升价值感的想法。
说起这个,我想起了前几周被一个老男人油腻套路的经历,他的大意是女孩不用那么辛苦,做资源置换才是工作的更高级形式,一看我就是在苦哈哈地搬砖。我当时第一个反应是我是不是穿得太cheap以至于让他觉得我很easy,这个问题我回去想了很久。而最后的解决方案也不过是以后尽量穿得更高级些,更成熟或更有庄重感一些。
绝望的地方在于,在此焦虑与彼焦虑之间,在发达成熟的资本社会,逃脱或完全豁免简直是一种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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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刷微博时,经常能看见“女生一米六五,一百斤,胖吗?”的讨论;当女生说自己八十甚至七十多斤时,收到的绝大多数都是羡慕的回复;街拍照从来都是白细筷子腿小姐姐;评论区看到卖减肥药的屡见不鲜——“从一百三到八十四斤,终于变美了”。
我经常怀疑,这种一看就很可疑的减肥药会有人买吗?
有一次看了一部美剧,正值青春期的女主角有这样一段对白(大意):“不管我本人聪明不聪明、脸蛋好不好看,都一直在因平胸被他人有意或无意地忽视或嘲笑。我很自卑,觉得自己很差。如果我去做了那个隆胸手术,我就可以变成更好的自己,终于可以自信起来了。”——这段独白瞬间将我拉回了中学时期。
在我上中学的时候,经常因平胸被嘲笑。男生的就不说了,说一个来自女生的:有一次课间我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那个课桌的构造使人趴着的时候桌沿的边缘会正好顶在胸上,硌得非常不舒服。后来跟一个关系不错的女生吐槽,她很不屑地说了一句:你有胸可顶吗?
对于深陷体重焦虑的女孩子们,减肥药大概就像美剧女主角口中的手术,是使自己“变好”、“变自信”的唯一出口吧。我看过一些关于减肥药、瘦腿霜的讨论,大多都会使人非常难受,甚至对身体产生伤害,然而看淘宝销量,还是有很多女孩子趋之若鹜。
然而外貌歧视并不是只针对平胸或“偏胖”的女生,青春期的大胸女孩子也会以其他方式被人嘲笑。它的本质并不是自己真的哪方面不够好,而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外界因素,使人将自我价值和外貌挂钩。皮肤黑的、个子过矮或过高的、偏胖的、青春痘较严重的人们,不管是女生还是男生,他们也活在类似的羞辱以及焦虑中。
只要对外貌的歧视、羞辱还存在,不管一个人长相身材究竟如何,外貌焦虑就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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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曼:正在被构建的审美中苦苦挣扎,之前看到很多女生为了毕业晚宴装扮了一整天,从定制衣服做头发妆容配饰等等,还有因为细高跟崴了脚的,个人觉得心累,毅然决然放下买好的小礼服套上t恤牛仔运动鞋在晚宴上大吃特吃,发现素面朝天的自己也比那些头脸油光的男生要好看很多。
而那些打扮得很美丽的女生们只是矜持地吃了点东西,在洗手间脱下高跟鞋龇牙咧嘴。这种美丽不是因为自我欣赏且感到舒适而装扮的,而是被一种“我必须美”的焦虑束缚着,最后还在交了同样分子钱的情况下,女生不能恣意畅怀吃美食,而一群男生可以放开姿态大笑大哭大吃大闹。
多年以后回望这一刻,如果这些女生发现自己只是被当作一个美丽的挂件装饰了一些人的青春,她们会作何想?而简单装扮的我被众人质问了一晚上,你为什么不盛装出席?我,只是做了一个幼稚无力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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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猪女:我也经历过与王诺诺类似的矛盾纠结。年少时我就因为外貌获得了一些优待,让我感到不适。经常设想如果没有父母遗传来的皮囊,我会如何平庸。所以我曾试图让人们忽略容貌,去单纯地惊叹一个灵魂。所以年少时,出于并不单纯的目的,我执着于写很多诗歌与小说,读很多书,去做一个有个性的人,与各种各样的人结交…甚至做一些傻事试图引起他人的注意。
不过最后我与自己和解了。后来我发现我并没有太过夸张的美貌,只是略微出挑了一些,并不足以让人们忽略我的其它。我最终悦纳自己的外貌,也会打扮得漂漂亮亮,我也坦荡地承认我喜爱被夸奖,无论是夸奖外貌还是内在,都是我的一部分。当然不可否认的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的东西,我更乐于被欣赏被发现。
我仍旧很在乎内在,以一种更健康的心态。我很重视人与人内在的交流,尤其建立较为亲密的关系时,很在乎一个人能否从理性上把我与我的外表分离看待(我知道感性上是几乎不可能的)。
当然,我还是没能彻底摆脱男权社会的审美规训。我曾短暂地接触过重视外表的人。他对女性的外表是期待完美的。他会告诉我,即使我外貌较为好看,但我有点胖,我的腿型不完美,我的手臂肉乎乎的,我化妆时很美,不化妆时肤色有点暗沉。可悲的是,虽然我明白这些都是不合理的规训,可我仍然感到难过和自卑,我甚至不愿意他在面前穿短裤短裙,因为我可以感受到他对我不完美之处的审视。而我能做的只是尽我所能逃离这个人。
希望以后我遇到的人,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少审视他人的身体,多聆听他人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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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总体而言,我是一個外貌焦虑不严重的人,原因如下:1、我是男生,在男权社会里,男生比女性更少有外貌焦虑;2、家裡信佛并崇尚传统文化,从小就被《老子》那套“圣人为腹不为目”、“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的价值观影响,再加上跟父母关系好,所以不会采取靠外貌的特殊化來叛逆的路径,于是一直保持著非常随意的无审美外观。
但是仍然受到外貌焦虑的影响,初中时每天下午在太阳底下踢球,于是肤色再也救不回來了,从此获得了“黑人”之类的外号。虽然自己不在意,但是別人经常会拿这个来说事或者作為标签贴在我身上。久而久之,自己就开始学会故意自嘲“我这么黑,又矮,找不到女朋友的啦~”,对,我的身高高中三年沒长過,至今不到170……
总体上虽然没有很強的外貌焦虑,但是心里觉的自己并不是一個有外貌优势的人,然后是靠着逆向鄙视(“只會看外貌,太膚淺了”)的和積極自嘲(“我就是矮丑黑,這輩子沒救的啦”)來化解。
大學之后,一个关键的转折点是曾经一度把头发留长,留长头发是一个试探社会性别制度的尝试,然后很快就感受到了來自別人和來自自己的弹性,來自別人的反馈就是被个别同学和老师直接吐槽或暗示,虽然自己嘴硬说不在乎,但还是难免产生一定的性别焦虑。
自己因此刮胡子似乎不如之前勤快了,有时上厕所,从男厕所出來,在门口和人擦身而过,別人會被惊到,以为自己进错厕所了,然后退出厕所确认一眼是不是男厕,這也对我造成一定的心理影响。
然后有时自己走路就会采用更男性化的步伐,更大开大合一些,以及去大澡堂洗澡的時候,以前一般是尽可能地少展露自己的生殖器,但是留长头发的那段日子,有时就会故意展露自己生殖器,並且用比較低沉的嗓音轻轻咳嗽……
其中一件很好笑的事是,我留长发之后,我导师將此理解為“过于在意自己的外貌,试图标新立异”,我作为一個一向靠貶斥那些在意外貌的人來实现心理找补的人,对此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了233
总之,即使没有人直接说你男生留长头发有问题,但其实大部分人的态度还是很明显的,而这种态度会很微妙地影响到你的心态。
現在我把头发剪短了,但有时还会有长头发时的那种被凝视感残留,然后使我注意到自己的外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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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反抗的猫:对于身体的焦虑当然不是女性才有——特别是现在针对男性的审美(倒不好说这是男色消费)越发发达了。
本人男生,初中开始就和几个相貌身材都很棒的男生关系不错,然后每次听到其他人(特别是女生)谈论并称赞他们,自己就会十分焦虑——不完全是自卑,而是有一种只能用焦虑来形容的纠结,似乎想要改善自己但是知道不可能做到(然后产生出一种劣等感),事实上并不认为自己应该折腾自己(“凭什么啊”之类的暴躁),渴望得到称赞与认同却对于似乎是惟一的哪几种手法有所怀疑——是的,现在看来,那是我终于开始意识到,集中的评判与单一的标准对个体的扼杀。或许这和我后来反抗应试教育,不无关联。我很骄傲的一次反抗是我没有按照显而易见的考场套路写作文——我甚至为我23/50的高考作文成绩骄傲(其他人都在40左右)
我还认识一个女性朋友 ,她属于非常非常纤长的体型,我就算瘦成骨头也很可能比她胖——因为人家骨型就很棒,她经常跟我开一些(我很确定是善意的)玩笑,但我就是十二分的不爽。
此外最让我受不了的是腿短——我其实并不胖,按照体重来说是标准的正常,只是比所谓“身材好的人要多点赘肉”,但我是真的腿短..
诸如此类吧, 总是会在看到其他身材好的男生(甚至女生)时想到自己,然后感到相当的烦闷,我不擅长自我欺骗,各种所谓的正能量完全无法缓解这种焦虑;更糟糕的是,那些身材容貌好的人大多家境和成绩也都比我好。
那些自我否定和自我厌恶却又挣扎着渴望每一个向上攀爬的机会的日子,于今恍如噩梦。那时的我如同被投入深井的人,在泥泞污秽中诅咒着,却又天天仰望那一点光亮,祈祷一根绳子从光明中缓缓降下。我知道现在许多人和那时的我分享同一句祷词——即便那绳子可能是绞索。
我是怎样走出来的呢?我认为这和我的个性有关,我从小就对身体本身怀有厌恶,很小的时候就幻想切下腿上的赘肉、取出自己的内脏,然后都换成机械什么的,所以在后来我经历焦虑的时候,我无法遏制自己的想法,但是对于自残的冲动和对于“恶感”本身并不陌生,不太会为了逃避而做什么,或者是真的自残。
当然,外在环境对我影响更大。我要感谢我的中学的老师和同学们——尽管那里发生的也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的暴躁並没有被一味压制以至于消亡或转化为反社会思想,我被给予大量社会实践和了解他人的故事的机会,比如看文学、二次元或者社会与人文相关的专业书。
随着个人阅历的增加,随着对社会黑暗面、以及具备强大的个人意志的人的事迹的了解的增加,使人陷入焦虑的评判体系所赖以维持的秩序感在我心中慢慢消解了,反思为什么想要比别人好?为什么想要被人认同?我有必要这么做么?他们有权力这么做没?
最终答案指向了反抗。
当然,不是狂热的否定的反抗,而是解构的唯美的 审美作为一种文化,当然值得认真对待;美本身也值得追求 反抗的是将美当成胡萝卜吊起来、轻松驱使牲口(我们)奔跑的权力与制度。
我现在仍然会在意穿着,而且以显瘦为目的,但我既不会因此买不喜欢的衣服,也不会真的去减肥;我可能会控制饮食和进行运动(顺带一提,我极其厌恶运动),但这是为了身体舒适,显然,赘肉不让人舒适。
而且我现在很有自信做到不以貌取人:长相什么的当然是合得来的人越看越顺眼,反之亦然;身材除非把自己变成一团特殊合金,不然不就是一坨肉嘛!
现在我的体型仍然是中等,但很多人以为我是偏瘦的人,其它方面我一切正常,除了经常不吃饭或吃的很少。
但我自己绝对不会忘记那些自我压迫的日子的幽灵——我仍然记得,自己多少次在饥饿中感受到一种快意(我现在也能),多少次忍住恶心进食,多少次幻想割开身体、挖出脂肪、刮细骨头....我记住它们,分析它们,我知道这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渺小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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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作为一个女权主义者,我一直警醒社会上物化女性的种种倾向。当身边的女性朋友因为体重计上的一点数字变化就开始节食,把自己置于慢性饥饿状态的或者尝试各种减肥、瘦身产品的时候,我总是会鼓励她们不要被几个数字所绑架,保持健康的生活方式和其带来的体型就无须在意那些。
然而一些亲身经历,让我体会到了外界评价置于女性身体上的强大压力。一次搭配新上衣时(比较修身),我选择了一条日系百褶裙和及膝黑袜,整个效果非常的日系画风,与我日常打扮不同。当时看着镜子里非常女性气质的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穿的好像绿茶婊”,然后就立刻被这个词包含的恶意和念头居然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给震惊到了,我怎么会把对于女性的恶意评价内化并进行自我审查呢?这样的想法让我陷入了痛苦和纠结中。
自我反思之后,发现在大量接触社交媒体时,尤其在女权意识尚未成型的时间,有意识无意识的接触过关于”绿茶婊的典型特征、鉴婊指南、绿茶婊穿搭示意图”等信息。这些信息在现在的社交媒体上随处可见且在人际间传播较广,成为社交谈资的一种。
而当时的我不希望被人认为是绿茶婊,因此在穿衣风格和行事作风上更往中性化的方向走,刻意避免被认为成“xx婊”。等到用女权主义去审视这个词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词背后的恶意。它有意于凸显女性之间的同性竞争,用“婊”这个带有荡妇羞辱的词,将善于通过性别优势来获取异性资源的女生定义成绿茶婊,并由此建立一套规范,穿什么衣服、留什么发型、行为举止是绿茶婊的体现。以至于当你想要尝试类似衣着的时候,映入脑海里的就是相关的负面联想,并由于害怕被认为是xx婊而刻意摒弃一些本属于个人表达自由的东西。
虽然我现在还是不能说对自己的外貌都做到百分百的自信和满意,但是我会试着去接纳自己,带着反思、批判的眼光去看大众媒体上有关女性外表、行为举止的信息和图片,有意识的去反思日常生活中与他人交流中的judgement。在消费主义绑架大众媒介的背景下,反思外貌焦虑也可以说是路漫漫其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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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erstoria读者。来源:Herstoria。责任编辑:培天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