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是创建俄国无产阶级政党的重要一步

19世纪90年代后半期是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运动“童年时期和少年时期”。在这个时期中，列宁为在俄国建立无产阶级的革命政党进行了一系列的探索。1895年11月，列宁在彼得堡建立了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下称斗争协会），开始实现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的结合，成为俄国无产阶级革命政党的荫芽。

一、斗争协会第一次把马克思主义和俄国工人运动结合、起来，为建立无产阶级革命政党打下了基础。

马克思主义在俄国的传播始于19世纪80年代。1883年普列汉诺夫在日内瓦建立的劳动解放社，是俄国的第一个马克思主义组织。它在宣传马克思主义和揭露民粹主义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但是由于它最终未能同俄国的工人运动相结合，因而只是走了迎接工人运动的第一步。80年代在俄国国外还有一些马克思主义小组和社会民主主义团体，它们之中有的和劳动解放社建立了联系，出版过传播一些马克思主义的地下刊物，有的还很注意在工人中发展成员、进行工作，但是由于它们本身的手工业方式和沙皇的破坏，也未能很好地把马克思主义和俄国工人运动结合起来。列宁亲手创建的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第一次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同工人运动相结合的任务。这是列宁在实践上为建立无产阶级革命政党探索前进的一个历史发展过程。

起初，列宁首先注意扩大和加强同工人群众的联系，发现和培养先进分子向他们灌输马克思主义的理沦。1893年，列宁来到彼得堡以前，这里的马克思主义小组工人和知识分子是各自分开的，列宁参加了一个被称为“老年派”的大学生马克思主义小组后，立即着手改变这一状况。他亲自和工人交淡，考察小组成员对理论问题了解的程度，询问他们的人数和姓名，参加他们的会议和活动。他亲自帮助工人小组制订学习大纲，指导理论学习和实际斗争，并亲自给其中一些人上课。列宁十分注重理沦联系实际，如在讲《资本论》时，前一半时间讲述理论，后一半时间用来了解工人的工作、劳动条件，向他们说明工人的生活与整个社会结构的关系，告诉他们怎样、用什么方法改造现存社会制度。由于列宁当时在彼得堡已是公认的马克思主义的领导者，所以他的行动直接带动了小组的其他成员，并且丰富了小组和工人群众结合的内容。当时，彼得堡的马克思主义小组正在同民意党人进行理论争论，列宁和他的战友们把这个争论从马克思主义小组移植到工人中去。正如列宁后来说的：“这种争论表明俄国革命运动从农民和密谋家的社会主义转向工人的社会主义”①。

接着，列宁在以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武装先进工人的同时，通过他们对广大工人群众进行宣传鼓动，提高广大工人的觉悟。90年代中期，俄国的工人运动已经成为群众性的运动。为了适应和推动工人运动的发展，1894年秋，列宁建议自己的小组不削弱对马克思主义的宣传的情况下，转入在工人群众中进行经济鼓动和政治鼓动。列宁认为，工人同资本家的每一次斗争，不可避免地引起工人同法律和政府代表的冲突，不可避免地使工人注意到国家和政治问题。马克思主义者应该借此激发工人阶级的觉悟，认识切身的利益，帮助他们争取日常生活的需要，告诉他们必须为无产阶级专政、为社会主义而斗争。1865年初，列宁在工人巴布什金的参加下，亲自为谢勉尼柯夫工厂的工潮写了第一张鼓动传单。1895年2月7日，列宁小组又为港口工人的罢工起草了《港口工人应当争取什么？》的传单。这张传单居然使沙皇当局作出了一些让步。正是这样，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者走上了群众性鼓动的道路，开始把工人运动纳入政治轨道。为了扩大马克思主义的宣传和广泛开展鼓动工作，1895年4月，列宁出国与劳动解放社的普列汉诺夫等会见并进行了商讨，决定由劳动解放社出版《工作者》文集。这一步骤不仅使劳动解放社的活动进入了一个新阶段，而且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和俄国工人运动的结合。

最后，列宁寻找最适当的革命组织形式，以实现社会主义与工人运动结合的任务。1895年9月，列宁从国外回到彼得堡。这时彼得堡的工人运动较之以前有更猛烈的发展，无产阶级肩负的伟大历史任务与组织上的小组和团体的手工业方式越来越不适应，列宁为此决心寻求一种最适当的革命组织形式。1895年11月，他把彼得堡约二十个马克思主义工人小组联合成为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它由中央小组、区小组和工厂小组组成，它们之间由组织员保持联系。斗争协会建立以后，鼓动工作就有了组织保证。工人组织员在各工厂积极活动，他们收集情报、散发传单、帮助各区小组同各工厂建立联系。斗争协会不仅扎根在工人群众之中，而且在革命知识分子中也产生了影响。它使民意党中的许多人在政治观点上向马克思主义者靠拢，并准备帮助斗争协会印刷出版报纸。随着斗争协会的建立，彼得堡鼓动性传单大量增加，大大地激发了工人的斗争意志，增强了他们必胜的信心。1895年发生的十五次罢工，有九次获得了胜利。斗争实践要求把在彼得堡的这种鼓动工作推广到全国范围去。根据列宁的倡议，斗争协会决定出版《工人事业报》，由于警察的破坏，报纸未能出版。

由于斗争协会把工人争取经济要求的斗争同反对资本主义、反对沙皇制度的政治斗争紧紧联系在一起，在俄国第一次实现了社会主义同工人运动的结合。1896年夏天，斗争协会领导的彼得堡三万多纺织工人的大罢工，持续了半个月之久，消息传遍全国甚至传到了国外。沙皇政府慑于罢工规模之巨大，不得不在1897年颁布一道法令，把工作日限定为11时半。这是一个重大的胜利。列宁说：它“为后来我们整个革命中最强大的因素即工人运动的不断高涨开辟了新纪元”②。这次斗争引起了国际无产阶级的注意，得到他们的高度评价。德国社会民主党中央机关报写道：“彼得堡事件证明，社会主义已成功地灌输到群众中去……其主要功绩属于为在俄国传播社会主义的原则而不倦工作的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③。维也纳的《工人报》也发表声明说：“彼得堡群众性的罢工是其有历史意义的事件，它开辟了俄国发展中的新阶段。……这样，俄国的社会主义运动就越出了政治理论范围而走上了实际阶级斗争的道路“④。

斗争协会给各地的社会民主主义者以极大的推动，很多城市如莫斯科、伊万诺沃、罗斯托夫、基辅等地都建立了类似的组织。1894年只有十五个城市有社会民主主义小组或团体，而在三、四年之后，这样的小组和团体已在五十多个城市中出现，这一切都为建立统一的无产阶级革命政党奠定了基础。

二、斗争协会是列宁总结国际国内无产阶级政党和组织的经验教训、为在俄国创立新型无产阶级政党开拓前进的一个重要起点。

列宁在19世纪末，把科学社会主义和俄国的实际相结合，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探索建立新型无产阶级政党，这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里没有现成的答案，也不是照抄照搬别国党的模式所能解决的。在斗争协会建立的这一年的上半年，列宁在瑞士、巴黎和柏林等地住了将近四个月，他结识了法国和德国工人运动的领导人如保·拉法格、威·李卜克内西等；参加了工人的集会，到工人俱乐部、图书馆等处了解西欧工人运动状况。他还和普列汉诺夫、阿克雪里罗得以及劳动解放社的其他成员交换了有关俄国工人运动的意见。在此基础上，他总结了国际无产阶级政党和俄国第一个马克思主义组织劳动解放社的经验教训，在创立新型无产阶级政党的理论和实践的探索过程中，建立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成为一个重要的起点。

列宁非常重视德国社会民主党的建党经验。他认为，德国社会民主党是在马克思恩格斯直接指导下，按照马克思主义建党理论建立起来的具有丰富斗争经验和斗争历史的无产阶级政党，是各国无产阶级政党学习的榜样，俄国无产阶级无疑应吸取它的宝贵经验。然而，列宁也清楚地看到在第二国际后期，德国党已经蜕变，它容忍以至追随机会主义，迷恋于合法斗争、议会斗争、和平和改良。他认为，当世界历史已经进入帝国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的时代，在无产阶级革命已经成为直接实践问题的时候，这样的党只会起着麻痹无产阶级革命斗志的作用，不能适应时代和无产阶级革命的要求。为了适应这一要求，就要建立一个革命的而不是改良的、战斗的而不是和平的党。于是，列宁在建党实践中，坚持从俄国的实际出发，既注意吸取德国党的成功经验，又谨慎地扬弃了它的错误和失败之处，从而摆脱了当时各国党难以挣脱的第二国际社会民主党模式的影响，开拓了一条在极其落后而残酷的专制制度下，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尚待进行的时侯，通过把马克思主义和俄国工人运动相结合，创立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的途径来建立无产阶级革命政党的道路。正如列宁自己所说：“俄国土壤上生根的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和俄国的工人运动结合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使俄国的革命运动同人民群众的自发行动结合起来。只有实现了这样的结合，才能在俄国建立起社会民主工党“⑤。

列宁也特别重视俄国的第一个马克思主义组织劳动解放社，总结吸取了它的经验教训。对于劳动解放社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方面所做的大量工作，对于它在揭露民粹主义对工人运动危害方面所起的作用，对于它在制定俄国社会民主党的纲领方面所作的贡献等等，列宁都予以肯定；对于它没有和工人运动紧密结合起来以及其他方面的错误，列宁则把它作为教训吸取。普列汉诺夫接触马克思主义比列宁早，提出建立俄国的党也比列宁早。但是，由于他未能摆脱第二国际社会民主党模式的影响，所以，他不可能提出有关新型无产阶级政党的理论，也不可能有建立新型无产阶级政党的实践，加上他长期居国外，脱离本国实际，难免不导致后来走上背离马克思主义和无产阶级革命利益的道路。列宁正是和他相反，既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原则，又从实际出发，勇于实践，从创立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入手，创造了新型革命政党的雏型。1898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宣告成立，正是由各地斗争协会没有被捕的一些老会员继承斗争协会的传统，筹备和召开了党的”一大“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没有列宁创立的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就不会有1898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一大“。

三、斗争协会是俄国先产阶级革命政党的萌芽

无产阶级政党是必须具备各种条件的。其中党要以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南、党是工人阶级有组织的部队、党是按民主集中制原则组织起来的等等，则是一些主要的原则。

斗争协会作为无产阶级的一个政治组织，不能说它已经具备或完全具备无产阶级政党的这些条件，但是作为俄国新型无产阶级革命政党正式建立前的一个实践的准备阶段来说，它确实具有无产阶级政党的某些组织上的特征和表现，它是俄国无产阶级政党的萌芽。

从党是工人阶级有组织的部队来说，斗争协会就是一个严整集中的组织。它由三部分组成。一个是领导中心中央小组，成员有10多人，其中由列宁、克尔日扎诺夫斯基、斯塔尔科夫、瓦涅耶夫和马尔托夫组成领导中心，它起市委员会的作用；另一个是三个区小组，履行区委会的职能；再一个是20--30个社会民主党工人小组，组成它的基层网络。斗争协会的各级组织之间由组织员保持联系。这种组织结构成为当时俄国各大城市建立社会民主党组织效法的榜样。这种组织特征正如列宁所说：“党是工人阶级的组织，这个组织又分成一个网状般的各种地方的和专门的、中央的和普通的组织”⑥。诚然，斗争协会还不是全国性的，它的这种组织结构只是在形态上勾画了无产阶级政党的一个侧面。

从“党是按民主集中制原则组织起来的”来说，斗争协会的活动原则正是根据集中制、严格的纪律和密切联系群众的原则建立起来的，这些体现在它规定的各级组织的汇报制度上。例如各区小组每周必须按固定的时间向中央小组汇报自己所做的工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斗争协会内部还实行了民主制，体现了它密切联系群众的作风。例如，经常按区选出工人代表，召开工人小组代表会议，每月至少有两次，在会上讨论有关鼓动性传单的印发、组织罢工斗争的有关事宜等。斗争协会这个组织原则在形态上又勾勒了无产阶级政党的又一个侧面。

除了组织特征外，斗争协会在活动方式上也可以说是无产阶级革命政党的萌芽。民意党不是无产阶级的政党，因为在民意党人中密谋主义的传统非常强烈，他们认为政治斗争不过是政治密谋，这就决定了民意党人的活动方式不能不是密谋的策略。然而斗争协会与其恰恰相反，1897年，列宁在《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任务》中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列宁指出：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始终认为政治斗争不应由密谋家而应当由工人运动的革命政党来进行。在《斗争协会告彼得堡工人和社会主义者》一文中，他又充分阐明了秘密工作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他说，根据俄国当时的情况，政府预先就撒下了密探网，豢养了一批专事迫害革命者的奴仆，不断扩大和加强他们的活动，不加强和发展革命的纪律、组织和秘密活动，就不可能同政府斗争。这些都反映了斗争协会在反动统治高压政策之下如何进行活动、开展斗争的正确方式和策略，并且把它和密谋主义区别开来。

正是从这一点出发，列宁在批判民意党人拉甫罗夫混淆政治斗争与政治密谋时，高度评价了斗争协会是无产阶级革命政党的萌芽⑦。

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虽然在1895年12月8日遭到沙皇政府的严重破坏，包括列宁在内的主要领导人被警察逮捕，但并未终止它的活动。大逮捕之后两、三个星期，”各处的关系又都接上了，各小组的工作又活跃起来，到处都在继续利用传单、小册子进行宣传鼓动。逮捕也没有切断列宁同斗争协会的联系。他在狱中用牛奶写传单、写信、写整本的小册子，写未来党的《纲领草案》和《纲领说明》。这样斗争协会的影响不但没有削弱反而不断增长和扩大，以至于在1896年夏成功地领导了彼得堡纺织工人大罢工。直到1896年8月，斗争协会由于接二连三地遭到逮捕和破坏，使领导成分发生了变化，1898年下半年，斗争协会又为经济派所掌握，这才导致了它在组织上的瓦解。斗争协会存在的时间不长，与劳动解放社存在的时间相比是很短的，但是笔者认为它的历史作用和历史地位并不亚于劳动解放社。它是列宁在俄国创建无产阶级革命政党的重要一步。

列宁曾经说过：“难道‘协会’的活动-尽管它活动的时间很短一一不是已经证明，社会民主党所领导的无产阶级是政府不得不考虑并急于对它作出让步的且大政治势力么？……这样的组织就会是既适合我国条件的工人党组织，又会是反对专制制度的强大的革命党”⑧。当然，列宁同时也说过：”俄国社会民主党还很年轻，刚刚在走出那个以理论问题占主要地位的萌芽状态。它才刚刚开始展开实践活动“⑨。

①⑥《列宁全集》第4卷。1984年10月第2版。第215,287页。

②转引自《克鲁普斯卡娅传》第24页。

⑧④《苏联共产党历史》六卷本，第1卷。第295页

⑧《列宁全集》第19卷，1859年2月第1版，第403页。

⑦⑧⑨《列宁全集》第2卷，1984年10月第2版，第440-441、441-442,、4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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