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注:经济民族主义:经济民族主义是政府动用行政力量,对国内企业或产品实行保护,阻碍外国公司并购本国企业及进口外国产品的一种行为,其指导思想是,经济活动要为而且应该为国家建设的大目标或国家的整体利益服务。

社团主义:社团主义提出了一种阶级合作的形式来取代阶级斗争,最先是由罗马教皇良十三世在1891年所发布的新通谕所提出,以对抗传统以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为主的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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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日星期三,美国联合汽车工会(United Auto Workers,下面简称UAW)主席丹尼斯·威廉姆斯与总统特朗普、美国三大汽车制造商的CEO(首席执行官)们坐在一起,商讨如何推动一项极端经济民族主义的、社团主义的、并带有战争威胁的反动计划。

特朗普在UAW官员和一部分被汽车业老板运送过来的工人面前做了竞选动员式的演讲,地点是位于底特律郊区伊普西兰蒂的一处废弃的Willow Run汽车工厂。

特朗普重弹就职演说时的法西斯旧调,并特别强调工人、雇主和国家要团结起来保卫国家利益,反对外国人。“之所以我们会变得成功和强大,是因为美国工人和美国工业肩并肩站在一起!”总统说道,“没有人可以击败我们,朋友们!没有人可以击败我们!因为无论我们是穷还是富,是老迈还是年轻,皮肤是黑色、棕色抑或白色,我们体内都流淌着相同的爱国者的鲜红热血。”

值得一提的是,在越南战争时期,特朗普因为其富有的父亲与政界的特别关系而免于兵役,从而确保他的“鲜红热血”没有一滴流在那场夺走了58000名美国人——大多数是穷苦的工人阶级——和高达3百万名越南人生命的帝国主义战争中。

特朗普鼓吹社团主义的意识形态,其兜售战争的本质在下述欺骗语言中昭然若揭。他说,企业、资产阶级国家和工人阶级拥有一模一样的利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汽车公司、UAW和国家通力合作在这个如今已经关闭了的工厂生产B-24轰炸机。特朗普将这个历史吹捧为今人应该效仿的榜样。

“在全力生产(B-24轰炸机的时候),”特朗普说道,“听我讲——这一情形在过去20年中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每个小时能够生产出一架B-24轰炸机。我们现在没有听说过这一盛况;我们再也没有听说过这一盛况,对吧?

暗示着大规模扩充军备的计划,特朗普继续说道:“我们会回来的。我们马上就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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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演讲之前的座谈会中,UAW主席丹尼斯·威廉姆斯与特朗普以及汽车公司的老板们坐在一起,他表达了对上述政策的支持。

在上个月,威廉姆斯就宣布了他对特朗普针对中国和墨西哥的贸易战争议程的支持。他说,UAW正在复兴其“购买美国产品”(Buy American)的运动。“特朗普是第一个处理这项议题的总统。我必须给他点个赞!”威廉姆斯如是说。

美国劳工联合会及产业工会联合会(下简称AFL-CIO)主席理查德·特拉姆卡,是特朗普的“制造业工作计划”(Manufacturing Jobs Initiative)委员会中的一员,曾经承诺将与特朗普协作促进经济民族主义,并打击移民工人。

UAW的上一次“购买美国产品”运动是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工会官员禁止日本和欧洲造的汽车停在工会停车场,砸碎外国汽车的挡风玻璃,并煽动种族仇恨,以至于底特律的一个华裔美国人(Vincent Chin)被克莱斯勒的一个工头杀害。

UAW煽动美国民族主义的结果就是中西部的工厂大规模关闭,先前生产汽车的城市遭到严重破坏。在“工会与管理层是‘伙伴关系’”的社团主义旗帜下,工会和公司合作,强制关闭工厂,大规模解雇员工,削减工资,从而增强美国汽车制造商的国际竞争力。

星期三的这一事件表明一项基本事实:特朗普和其首席策略师、布莱巴特新闻网(美国一家极右翼的新闻评论网站)的前执行董事长斯蒂芬·班农的极端右翼的民族主义意识形态,正是UAWAFL-CIO和官方工会的意识形态。他们想要将工人阶级对去工业化、不平等以及生活水平下降的怒火导向仇外情绪和军国主义。

工会和班农论调一致,都在强调国家团结的重要性,以确保美国企业可以胜过外国对手。这就要求压制阶级斗争。工会领导者散布谎言误导工人,他们说,工人们面临的问题不是资本主义造成的,而是移民工人以及受益于不公平贸易政策从而可以窃取美国财富的外国企业(和工人)造成的,

UAW鼓吹社团主义并不是一件新鲜事,这一历史延续了数十年。

早在产业工会联合会(CIO)刚起步的1940年前后,托洛茨基就警告了将工会纳入国家的危险性,而反社会主义的工会官僚领导层却让新成立的产业工会附庸于总统罗斯福和民主党。

“在每个国家内阶级矛盾的激化、国与国之间敌对的激化,创造了一个让帝国主义资本主义可以容忍改良派官僚(在一定时间内)的环境,只要后者直接成为帝国主义企业的小而积极的股东,为其国内和世界领域中的纲领服务。”1940年托洛茨基写道。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及其后,UAW主席沃尔特·路则在工会的反共产主义转型中发挥了极端反动的作用。作为工会会费扣除条款(该条款规定工会会费将从工会会员的工薪中自动予以扣除)和国家将工会体制化的回报,路则许诺零罢工并保证工会将协作支持战争计划。战争结束后,工会官僚在积极支持美国帝国主义和冷战的同时,对左翼工会激进分子进行了残酷的清洗。1955年产业工会联合会(CIO)和美国劳工联合会(AFL)合并,保卫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成为其官方政策。

随着美国资本主义在全球的经济地位的衰落,以及美国三大汽车制造商在欧洲和亚洲的对手的崛起,工会的社团主义进程加速了。众多工会-管理层联合机构(joint union-management bodies)的成立,以及各种各样的收买资金(slush
funds)
,都用来消除阶级意识并使工人完全服从于企业和政府的指挥。

在上世纪80年代,任何形式的(工人)抵抗都在工会(与资产阶级的)合作下被破坏了。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就是在AFL-CIOUAW官僚的帮助下,航空交通管制人员的顽强罢工被击溃了,里根总统将他们解雇并列入黑名单。在此之后又出现了一连串激烈的、并有时采取暴力的罢工,包括菲尔普斯·道奇矿业公司、美国大陆航空、灰狗巴士公司、荷美尔食品公司和AT梅西煤炭公司等企业的工人罢工,这些罢工都遭到了工会领导层的孤立和背叛。工会官僚狡辩道,在全球化的时代,必须镇压工人罢工和其他抵抗行动,以保证美国企业的利润率。

1984UAW与通用汽车公司达成的契约为工会官僚与企业、国家的直接合作奠定了法律和技术基础。工人联盟(Workers League),是美国社会主义平等党(Socialist Equality Party)的前身,它在分析那个契约时写道:“(工会)反共产主义的实践表现为其与汽车制造商老板达成社团主义同盟反对汽车制造工人,工会放弃保卫其在过去五十年中争得的权益,并使工作机会、工资、福利和工作规则屈从于公司利益。这是完全出卖和背叛工人阶级的独立利益、维护资本主义体系的无耻行为。”

如今工会由右翼官僚占据和运营,完全成为政府和企业镇压阶级反抗的野蛮打手。他们是削减工资、养老金和医疗福利的直接执行者。工会顶层官僚和他们的助手的年收入达到了六位数,这一事实完全暴露了他们的寄生性。

UAW在近四十年中没有号召过一次全国罢工。想一想我们的日常生活,罢工几乎已经完全消失。(UAW)偶尔也会号召罢工,但这些罢工是局部的、并且是孤立的,从而来分化工人阶级,并使激进工人筋疲力尽、无法自顾,最终不得不服从公司要求。毫不奇怪的是,随着工会愈加直接和公开地与企业合作来削减工资和关闭工厂,工会成员数大幅度减少。

现实情形是,在工人为了体面的工资和工作条件而斗争时,(工会)没有代表工人的任何利益。工会作为工业警察(industrial police force)的角色以及其与特朗普的法西斯政策达成一致的事实,要求我们不得不尽快在每一个工作场所建立民主的群众委员会,保卫我们的工作岗位和生活,将主动权从工会官僚手中夺过来交还给工人阶级。

工业中的工人斗争必须与独立的政治战略相结合,必须与服从于大资本利益的美国两党体系相决裂,并掀起工人阶级的独立的社会主义运动。

译者:理想气体。本文首发于“红旗太平洋”,作者授权激流网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