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室点密
发全文后三个小时补充一点:
尽管我之前看到过1984年《革命国际主义宣言》中的部分文段,还引用过对于季米特洛夫观点的评价。但是,我确实直到写完本文后才想起翻一翻这个《革命国际主义宣言》。令我高兴的是,《宣言》对于共产国际两个缺点的总结,与我本文思路基本上是一致的:1、在【反法西斯】斗争中犯了右倾错误,2,把苏联外交方针同世界革命路线混为一谈。这中不谋而合也算是对于本文的一个肯定吧。
顺便摘录下《宣言》相关部分:
一场有重要意义的共产国际大会在 1935年举行(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当时,全世界正处于一次严重的经济危机中...
由于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对国际运动的历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我们现在必须根据当时的历史条件对大会报告进行清醒的和科学的评价。特别必要的是深入研究德国共产党失败的原因。然而,现在已经可以得出一些结论,鉴于当前的马克思主义者的任务,我们发现当时有三个显著的认识上的错误。
首先,虽然帝国主义国家中的法西斯主义政权和资产阶级民主政权之间的区别,对共产党来说当然具有重要意义,但当时共产国际采取的方式却倾向于绝对地区分这两种形式的资产阶级专政并制定反法西斯的斗争战略。其次,大会提出了一个论点,认为无产阶级的不断增长的贫困化将在先进国家创造弥合工人阶级两极分化的物质基础。列宁在他关于帝国主义和第二国际的破产的著作中如此有力地分析了这一分化。虽然深刻的危机肯定会破坏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工人贵族的社会基础,并导致共产党真正有可能同在社会民主党影响下的大部分工人联合起来,但如果认为从任何一种战略意义上出发工人阶级的分裂都可以得到弥合,那是不正确的。第三,把法西斯主义定义为帝国主义垄断资产阶级最反动的专政是危险的,它为改良主义和和平主义的倾向敞开了大门,使一部分垄断资产阶级被看作是进步的。
虽然有必要总结这些错误并从中吸取教训,但同样有必要承认共产国际,即使在这一时期,也是共产主义革命斗争的成果的一部分。应当反对取消派和托洛茨基派企图从确实存在的错误中得出反动的结论的企图。即使在这一时期,共产国际也动员了数百万工人去反对阶级敌人,并领导了人民英勇的斗争。在这些行动中尤以组织国际纵队反对西班牙的法西斯主义的斗争为著名,在这场斗争中许多工人阶级的优秀儿女都流下了鲜血,它的斗争精神鼓舞着每一个后来人。
共产国际也正确地强调了应当去保卫社会主义苏联。但是,当苏联与不同的帝国主义国家做出某些妥协时,共产国际的领导人却往往不理解毛泽东在 1946年阐述的结论(关于苏联与美国、英国和法国的妥协):“这种妥协,并不要求资本主义世界各国人民随之实行国内的妥协”此外,这种妥协必须首先考虑到世界革命运动的整体发展,并且它对于捍卫社会主义国家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捍卫被帝国主义包围的(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革命成果是国际无产阶级的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社会主义国家也有必要进行外交斗争,有时需要与一个或另一个帝国主义国家达成不同类型的协议。但是,捍卫社会主义国家必须始终服从于世界革命的总体进程,决不能将其视为等同于无产阶级的国际斗争(当然更不是替代)。在某些情况下,保卫社会主义国家可以是主要的任务,但这正是因为保卫它对世界革命的进步具有决定性作用。
根据这些教训,有必要总结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经验。第二次世界大战不能仅仅被视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重演,因为即使资本主义制度不能洗脱自己对战争的重大责任,我们也不可以忽略在二战中的其他有别于一战的新要素。1939年二战爆发时,正如毛泽东所指出的那样,它是“非正义的、掠夺的、帝国主义的战争”。但是,当希特勒的德国军队转向进攻苏联时,战争性质就发生了足以影响世界的巨大变化。苏联反对侵略的正义战争引来了全世界工人阶级和受压迫民族的支持和同情,他们受到红军与苏联工人阶级和人民的英勇抵抗的极大鼓舞。这不仅仅是对侵略受害者的同情,也是对捍卫苏联就是捍卫世界社会主义革命大本营的深刻信念。同样地,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反对日本侵略的中国人民战争也发展起来,它是不折不扣的正义战争,也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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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无产阶级取得了巨大的革命成就;与此同时,我们也不能无视在这期间犯下的严重的错误,并深入总结它们发生的原因、经过,以便更好地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好准备。特别是我们可以注意到把上述矛盾进行折中的错误。从实际政治的角度来看,苏联的外交斗争和国际协议越来越与各国共产党组成的共产国际的活动混淆起来。这个问题也导致了较强的对非法西斯的资本主义势力的妥协倾向。在被德国法西斯军队占领的欧洲国家,从动员群众的角度来看,让共产党利用民族情感获取战术上的优势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将这些战术措施提升到战略层面则是错误的。在这种观点的影响下,与苏联同盟的帝国主义列强下辖的殖民地的民族解放斗争被错误的阻拦了。
在承认和捍卫这个重要时期及其之后几年中发生的革命斗争的胜利成果的同时,今天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将不得不加深对这些时期内发生的错误及其基础的认识。
在前文中,我已经简要回顾了二战前帝国主义国家里(尤以法共为典型)【人民阵线】的来龙去脉。
无弋爰剑:简要谈谈二战前后帝国主义国家共运史中的一些问题(上):历史回顾
对于这段历史,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去看,观点大相径庭。就本人目前所见,无论是否承认法共在法国沦陷后抵抗运动中的突出作用,主流观点都在不同程度上赞扬并肯定法共【独立自主探索本国道路】、【捍卫民主权利反对法西斯】的斗争,这种观点,实际上无非默认了捍卫法国资产阶级共和秩序的必要。一少部分为苏联和共产国际辩护者,一边肯定共产国际指导之下法共【人民阵线】的基本实践(甚至包括法共支持法国扩军备战的行为,认为缺点仅仅是所谓【没有抓住领导权】),一边又说共产国际的方针在1939年二战爆发之际从【反法西斯第一】急剧变为【反对帝国主义战争】的转向十分正确,力图文过饰非,也不能让人信服。我认为,这两种观点,都不符合列宁的精神。而法共大力推行的【人民阵线】政策,一没能有力援助西班牙内战中的共和政府;二没能使得法国资产阶级政府与苏联建立互信的安全保障;三没能组织法国资产阶级政府纵容德国侵略野心的绥靖政策。也就是说,即便从最功利的为苏联外交服务角度(抛开这个出发点是否妥当暂且不论)来看,法共【人民阵线】政策也是失败的。1939年8月底9月初以后,共产国际宣布二战是帝国主义战争,战争双方均非正义的论断,实际上已经宣布了【人民阵线】理论的失败。
下面分几个方面说说我的看法。
1,什么是法西斯主义?怎么对付法西斯主义?
关于法西斯主义,季米特洛夫在共产国际七大上提了一个著名定义:
尽管我现在对共产国际七大上部分论点结论非常怀疑,但是我觉得这个定义还是不错的。也就是说,在欧美主要帝国主义国家里,法西斯道路是垄断资产阶级面临着国内工农反抗、阶级矛盾激化以及国际上不同帝国主义国家重新激烈瓜分世界的局势下,主动做出的一种统治形式的变更,以便稳固其统治,更有力的镇压工农并参与世界争霸。在法西斯上台前后,真正控制着国家机器和社会经济命脉的,始终是大垄断资产阶级。那么,要想减轻法西斯威胁,就必须限制削弱垄断资产阶级的势力,而只有彻底在阶级意义上消灭资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才是彻底消灭法西斯主义的真正保证。
也就是说,法西斯上台与否,没有改变社会性质和社会的主要矛盾。法西斯上台前后,社会的两个对立面也都是以无产阶级、劳动农民、中下层小资产阶级群众为一方;大资产阶级势力为另一方。Mao对于这个问题没有太详细的论述,但是他在《矛盾论》里也写得很清楚:
例如在资本主义社会中,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这两个矛盾着的力量是主要的矛盾;其它的矛盾力量,例如,残存的封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农民小资产者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无产阶级和农民小资产者的矛盾,自由资产阶级和垄断资产阶级的矛盾,资产阶级的民主主义和资产阶级的法西斯主义的矛盾,资本主义国家相互间的矛盾,帝国主义和殖民地的矛盾,以及其它的矛盾,都为这个主要的矛盾力量所规定、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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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知,任何过程如果有多数矛盾存在的话,其中必定有一种是主要的,起着领导的、决定的作用,其它则处于次要和服从的地位。因此,研究任何过程,如果是存在着两个以上矛盾的复杂过程的话,就要用全力找出它的主要矛盾。捉住了这个主要矛盾,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也就是说,主要矛盾并不是什么【法西斯独裁和反法西斯民主力量之间的矛盾】,依然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捉住了这个主要矛盾,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换言之,解决矛盾的根本方法没有改变,依然是应该积极准备、促成社会主义革命。
既然如此,法共不去批判以社会党为代表的改良主义,不揭露批判主流资产阶级政党,反而力图统战社会党势力甚至尝试与之合并,贴贴资产阶级主流政党之一的激进党,在英国的英共主动去贴贴资产阶级老牌政党——自由党甚至保守党的成员,这些当然都是极为严重的错误。
在共产国际七大上,季米特洛夫还大谈【必须实现工人阶级政党的统一】。当然,季米特洛夫对此列举了一些条件:
乍一看起来,这些是很重要的列宁主义革命原则,如果社会党承认这些原则后再合并,也守住了原则立场。其实不然,因为季米特洛夫是在强调了【政治统一】即合并的必要性的同时开列了这些条件的。也就是说,季米特洛夫相信社会党能够接受承认这些原则。然而历史已经告诉我们,社会党(不包括少数被法西斯铁拳砸过以后的少数党员,如
在如何评价德国社会民主党?谈到的部分人物)不仅不会接受这些原则,反而会越来越右倾。这样,季米特洛夫的观点在现实中,就是大大低估了社民主义意识形态的反动性了。试问,宣布【资产阶级实际上的死硬走狗只要与资产阶级决裂,就可以成为盟友】这种话,有什么现实意义呢?不仅没有什么帮助,反而必然会滋生对于资产阶级走狗【可以与资产阶级决裂】这种幻想。
与之初衷类似的是,在抗战初期延安与国民党关系相对较好之时,尽管也考虑过同组织方面的合作,合作愿望也是真诚的,但是对于这种组织合作,CPC从来都是以保持自身思想和组织上的独立性为前提的,并非常警惕蒋介石的【溶共】阴谋。
对于法共这些实践中的问题,有人说什么法共只是【没有抓住统一战线领导权】。对此,我是不能同意的。这是因为这个话术默认了在法国这样的帝国主义国家【统战资产阶级】是正当合理的,是必要的;问题只是【没有抓住领导权,把领导权让给了社会党和激进党】。请问,实际上放弃社会主义革命的目标,转而去统战资产阶级在工人运动中的走狗甚至资产阶级主流政党,是什么正确合理的做法吗?
更不用说,正是法共多列士提出了【一切经过统一战线、一切服从统一战线】的口号,这个口号后来被王明奉为至宝。然而,在当时中国,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蒋介石暂且应该列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范围之内,王明说什么【一切经过统一战线、一切服从统一战线】,还可以说是【没有抓住统一战线领导权】。而多列士认敌为友,把社会主义革命中必须要直接坚决斗争的对象当作统战对象,认敌为友,谈什么和【社会党合并】,滑落到取消先锋队的边缘,又何止是一个【没有抓住统一战线领导权】所能概括的呢?
这套说法,如果放在几十年前,研究不充分的情况下,也许还有【揭盖子】意义;然而在今天各种资料已经十分方便获得以供研究的情况下,再说什么【多列士没有抓住统一战线领导权】,就不是批判多列士,而是为多列士辩护了。
如果能认清法西斯的实质,就应该对症下药,积极壮大工农革命力量,打击垄断资本势力,为进行无产阶级革命,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做准备;而不是什么抽象的【团结社会党、激进党】,单纯的【捍卫资产阶级民主】。
况且,就算在资产阶级民主的框架内,也有很多工作可做。
既然阴谋颠覆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制的法西斯势力背后是垄断资产阶级的力挺,各个法西斯组织的壮大离不开垄断巨头的支持,那么对于各个垄断巨头的经济运作往来进行公开监督,取消商业秘密,甚至提出对于国民经济命脉的大工业大银行进行也许是有偿的国有化,难道不是在资产阶级共和制度框架下的一种极为有力的反法西斯措施吗?
既然法西斯的壮大离不开煽动、裹胁部分小资产阶级群众,为什么不采取真正有力的保障和改善人民群众基本生活需要的措施呢?而事实上在【人民阵线】的执政时期,政府表面提高了工人工资,但是这些暂且的收益很快被大幅通货膨胀所抵消,群众的生活没有真正改善。这能让那些倾向于法西斯的群众相信,不是法西斯势力而是【反法西斯阵线】能够真正改善群众处境吗?
既然法共警惕法西斯分子掌控军队,声称什么要警惕德国入侵,那么为什么不武装全体工农?武装起来的千百万人民群众难道不是对于法西斯暴徒最有力的威慑吗?为什么不能清洗撤换军队内部那些具有独裁和法西斯倾向的军官,特别是高级军官?
这些,当然还不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措施,但是已经是在为社会主义革命打下基础了。如果能做到这些,那么法西斯势力想上台是不可能的事。
也有人会说,这些措施不单纯是什么反法西斯措施,会吓走统战对象,云云。其实,列宁在十月革命前也提出过类似主张,并解释道:
以上所说的,很容易引起那些受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的流行的机会主义思想侵蚀的读者的反驳,说这里描述的实质上多半不是民主的措施,而已经是社会主义的措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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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替资产阶级效劳的可怜的马克思主义者(社会革命党人也转到他们那边去了)就是这样推论的,他们不懂得(从他们这种意见的理论根据来看)什么是帝国主义,什么是资本主义垄断组织,什么是国家,什么是革命民主制。因为,懂得这些东西的人决不会不承认,不走向社会主义就不能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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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试一试用革命民主国家,即用采取革命手段摧毁一切特权、不怕以革命手段实现最完备的民主制度的国家来代替容克资本家的国家,代替地主资本家的国家,那又会怎样呢?那你就会看到,真正革命民主国家中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必然会是走向社会主义的一个或一些步骤!
因为,如果资本主义大企业成了垄断组织,那就是说,它面向全体人民。如果它成了国家垄断组织,那就是说,由国家(在革命民主制的条件下,国家就是居民的、首先是工人和农民的武装组织)来指导整个企业。但是为谁的利益服务呢?
——或者是为地主和资本家的利益服务,那就不是革命民主国家,而是反动官僚国家,是帝国主义共和国;
——或者是为革命民主派的利益服务,那就是走向社会主义的步骤。
因为社会主义无非是从国家资本主义垄断再向前跨进一步。换句话说,社会主义无非是变得有利于全体人民的国家资本主义垄断,就这一点来说,国家资本主义垄断也就不再是资本主义垄断了。
在这里,中间道路是没有的。客观的发展进程是这样:不走向社会主义,就不能从垄断组织(战争使垄断组织的数目、作用和意义增大了十倍)向前进。
或者做一个真正的革命民主主义者,那就不能害怕走向社会主义的步骤。
或者害怕走向社会主义的步骤,象普列汉诺夫、唐恩、切尔诺夫那样,借口我国革命是资产阶级革命,不能“实施”社会主义等等来非难这些步骤,那就必然会滚到克伦斯基、米留可夫和科尔尼洛夫那边去,即用反动官僚手段来压制工农群众的“革命民主的”要求。
中间道路是没有的。
这些措施本来就是为社会主义革命做准备、启迪争取群众中的大多数而做的工作。如果反法西斯并不是为社会主义革命服务,那么这种反法西斯不仅是不彻底的,甚至是不靠谱的。因为,只要有资产阶级专政存在,那么在一定情况下,垄断资产阶级就可能选择法西斯道路,就有法西斯上台的危险。
要做一个真正的反法西斯主义者,那就不能害怕走向社会主义的步骤。
2,在法国法西斯主义的威胁是什么【迫在眉睫】的事情吗?
多列士当时宣传【人民阵线】必要的一个论据是,【法西斯上台在法国迫在眉睫,必须联合所有反法西斯力量】云云。
本文上面已经谈到,法西斯本来就是垄断资产阶级自身的选择,指望资产阶级主流政治力量中出现能够在紧要关头真正反对法西斯的势力,本身就违背了资产阶级自身的根本利益。
但是,垄断资产阶级作为一个整体,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十分顺利的从资产阶级民主制过渡到法西斯制度。这也是一个涉及政体的大变更,垄断资产阶级选择法西斯道路,也要考虑到这种选择的得与失。考察历史不难发现,德意日三国走上法西斯道路都有一定共性:
1,资产阶级民主政治实行时间较短且很不充分,缺乏【泄洪阀】;
2、都是后起或落后的帝国主义国家,迫切希望重新瓜分世界。
以上两个特点,就使得垄断资产阶级能够更容易走上法西斯道路,走上法西斯道路受益更大,因此也就更愿意选择法西斯道路来实现自身野心。
而英法美等国,已经在世界市场划分中占据了有利身位,同时资产阶级民主制度相对发达,缓和、协调国内阶级矛盾的空间更大,因此尽管国内也出现了一些法西斯运动,但是总体而言不成气候。一些历史资料中,尽管都异口同声肯定赞扬【人民阵线】政策,但是却承认,英法美等国法西斯运动尽管有时动静很大,但本身却不怎么成气候:
可见,【在法国法西斯上台迫在眉睫,必须联合所有反法西斯力量阻止法西斯上台】本身也是一种夸大描述。况且,前文已经提到,如果法西斯上台真的迫在眉睫,就更应该去揭露批判垄断资产阶级及其代理人的阴谋,而不是认敌为友,继续统战资产阶级主流派。
其实,夸大【极右势力威胁】,从而掩盖、抹杀主要矛盾,从而为【统战】实即勾搭敌人阵营中的主流派提供借口,也是共运史上屡见不鲜的情况了。比如在当今的尼泊尔,尽管经过人民战争王室统治已经被推翻,但是由于普拉昌达等人叛卖,革命最主要成果已经丧失掉,政体从王国变成共和国这一情况并没有改变人民革命的根本任务。尼泊尔人民还是需要再次开展人民战争,继续斗争以推翻半殖民地半封建制度。然而,尼泊尔泛左政党——尼共(火炬)却声称什么【共和国是人民革命成果,必须捍卫】、【当下主要危险是保皇党复辟君主制】云云。因此,尼共火炬斥责主张再次武装斗争者为【左倾】,宣布普拉昌达等人【尽管观点是修正的,但是是爱国民主力量,是团结对象】。这一套观点,有识之士很容易看出荒谬之处。然而,其实尼共(火炬)不过还是玩弄了多列士的老套路,把【反对法西斯】换成【反对君主制复辟】罢了。
3、法德矛盾本质是什么矛盾?
上面说的是【国内法西斯】,再说说对付国际层面的法西斯——纳粹德国。
打着【反法西斯】旗号上台的【人民阵线】中法共的两个统战盟友——社会党和激进党,尽管平时反法西斯口号喊得震天响,实际中从西班牙内战到慕尼黑协定,没有在一个重大事件中【真正反了德国法西斯】。这也是社会党高层和激进党的阶级本质所决定的。他们既然为法国垄断资产阶级服务,那么就必然按照法国垄断资产阶级的利益办事。
帝国主义之间,有勾结的一面,也有撕咬的一面。勾结是暂时的、相对的;撕咬是永恒的、绝对的。当然,这不排除某一帝国主义在一段时期主要采取勾结、妥协的方针处理同其他列强的关系,比如二战前英法美对于德日的侵略行为采取绥靖政策就是如此。但是,这不代表英法美帝国主义的根本利益同德日没有冲突。双方都在力图保障自己的帝国主义利益,只不过英法美暂时不想同德日过早翻脸,而幻想能够以妥协为代价,换取德日攻击苏联。当这个设想被证明落空的时刻,就是帝国主义之间翻脸之时(随后的珍珠港事件也是如此)。两个阵营都是帝国主义阵营,他们之间的争夺和撕咬都是非正义的。作为德日侵略的受害者,作为受到德国威胁最为严重的苏联,尽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利用列强之间的矛盾,但是这种利用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列强之间矛盾的性质。
事实上,以绥靖恶名最盛三国中的英美为例,二战爆发前也早就判断出了未来敌人是谁,并积极扩军备战,保障其帝国主义利益:
这种态势和一战前,并没有什么区别。硬说只有德日是侵略者,英法美在【捍卫和平】的论调是靠不住的。列宁早就尖锐的批判了那种【谁先发动进攻谁是入侵者】一类肤浅论调。英法美捍卫【和平】,本质上还是捍卫一战后其令他们受益的帝国主义秩序。而觉悟的无产阶级,对于老爷们力求重新瓜分世界的争霸行为,自然坚决反对和抵制;如果战争爆发,应当利用战争造成的危机发动革命,达到资本主义。这一点,也是很清楚的。
当然,这不代表法共应该对于英法牺牲东欧小国、讨好纳粹的行为漠然视之。【慕尼黑阴谋】必须大力揭露批判,但是这种批判,应该从【批判帝国主义勾结,牺牲弱小民族】的角度进行揭露批判,而不是大谈什么【牺牲盟友利益,法国国家安全利益受损】。后者本质上不过是一种资产阶级民族主义论调。
有人强调说什么【革命的失败主义】只能应用于战争状态,与和平状态下无关云云。不错,【革命的失败主义】的确是一种对于帝国主义战争的态度。但是,说什么【革命的失败主义】与和平状态下无关,也只是一种玩弄字眼的把戏。试问,当帝国主义列强之间进行【冷战】博弈,争夺霸权但暂时没有爆发战争,对于帝国主义列强之间的这种争霸,难道不应该予以谴责和抵制吗?有句话说得好,【战争不过是战前政治的延续】。【革命的失败主义】,难道不是对于在和平状态下依旧进行的帝国主义激烈争霸,应当持抵制、反对态度的延续吗?
还有人为法共辩解,说什么【二战爆发前在欧洲人民阵线政策是适用的】,【二战爆发后冲突尖锐化了,自然不再适用】。试问,二战爆发前后,英法与德国的矛盾性质,发生了什么改变?显然是没有的,辩解者也无法证明这一点。还是那句话,【战争不过是战前政治的延续】。既然共产国际战争爆发前认为【反对法西斯威胁和扩张是主要任务】,有意淡化英法阵营方面的帝国主义色彩,实际上站队英法方面;为什么战争爆发后突然改弦更张,宣布战争是帝国主义战争,战争双方都是非正义的呢?尽管我赞同共产国际在战争爆发后的基本观点,但是必须指出,共产国际的这种基本战略上的急剧转变,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是不能服人的,特别是不能说服一般群众。实际上,这种急剧转变的目的,也只有为苏联外交利益服务才能说得通。这种态度,对于国际共运而言,也是有害的。
所谓【二战爆发后矛盾变化了、尖锐化了,所以旧的“人民阵线”策略不再适用】,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一战爆发时社会民主党主流态度的镜像版:
主流社民开战前信誓旦旦不在争霸中站队,一旦爆发战争,就要利用战争造成危机推翻资本主义,而开战后则是食言而肥;
而百分百力挺共产国际策略者则为了论证共产国际方针没有问题,硬说支持帝国主义阵营一方去遏制另一方、本质上在帝国主义对抗中站队的策略开战前适用,开战后不适用...算是正好颠倒了过来。
两种观点的要害是都无视了【战争是流血的和平,和平是不流血的战争】这个真理,把帝国主义和平和帝国主义战争两种状态对立起来,看不到本质上的一致以及相互转换。
4、能不能因为苏联外交需要站队本国统治阶级?
在当时乃至今天,为法共一系列操作辩护的另一个理由便是【保卫苏联论】、【苏联需要论】。即,既然德国法西斯对于社会主义国家苏联造成了严重威胁,那么为了保卫苏联,统战资产阶级主流、拥护扩军备战(对于军事预算投赞成票)就是可以理解的,或者说是合理的。
这同样是一种奇怪的逻辑。
的确,捍卫社会主义苏联,是每个觉悟工农群众,每个先锋队必须承担的国际主义义务,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项任务。必须宣传践行国际主义,反对狭隘民族主义和沙文主义。
但是,一个国家革命的战略和战术,归根结底,只能由这个国家的社会性质和主要矛盾来确定,而不是由捍卫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需要来决定。只有科学分析社会性质和社会矛盾,才能正确制定战略战术,并取得革命胜利。而革命胜利同时也是对于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最大的支援。
诚然,当社会主义只在少数国家取得胜利的时候,社会主义国家必然面临着很大外部压力。有时候,社会主义国家不可避免地要利用帝国主义阵营中的矛盾,来改善自身处境。如果在这种打交道中不放弃革命基本原则,对于帝国主义性质有着清醒认识,那么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社会主义国家的这种外交战术和需要,能不能成为非社会主义国家中先锋队制定战略和策略的出发点呢?
显然是不能的。Mao早就说的很清楚,【美、英、法同苏联之间的这种妥协...并不要求资本主义世界各国人民随之实行国内的妥协。各国人民仍将按照不同情况进行不同斗争】。反之,如果把社会主义国家的外交需要当作活动的出发点,则必然会犯下一系列错误。
以法共为例,法共在二战爆发前,公开赞成法国资产阶级政府扩充军备。这是什么意思呢?
大家都知道,军队其实是国家机器的主要组成部分,是国家机器作为阶级统治暴力机器最直白最鲜明的体现。那么法共投票赞成军事预算,赞同扩军备战;本质上来说,就是对于法国资产阶级统治秩序和资产阶级国家机器的公开承认和认可。
难道为了【保卫苏联】,就可以在这种极为重要的原则问题上打马虎眼,说什么支持扩军备战可以理解,甚至值得肯定吗?
遗憾的是,在共运史上,有意无意把社会主义国家特定时期外交需要当作各国先锋队斗争和活动出发点的事情,进而至少是在客观上起到了为机会主义鸣锣开道的事情,还是为数不少的。
就拿印共为例。二战中的印共,就是借口【保卫苏联】、【反法西斯】,从而公开无条件支持英国政府统治印度的一个典型例子。当时印共领导层的逻辑就是,既然苏联在与纳粹德国进行生死搏斗,而英国在这个过程中是苏联盟友,那么就应该【权力支持反法西斯战争】,在【反法西斯斗争胜利后,印度独立顺理成章】。这个逻辑,不正是同【法共支持扩军备战、赞成军事预算】的逻辑一模一样吗?
实际上,在二战期间的印度,英国殖民者可没因为【反法西斯】对印度减轻丝毫压迫,相反是进行变本加厉的剥削。对此,印度人民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反英斗争——从示威抗议一直到农村游击战。而印共领导层对此人民运动不仅不支援不同情,反而反对这场人民运动,污蔑当时支持同情印度人民斗争的一部分小资产阶级左翼是(如国大党左翼分子、钱德拉·鲍斯等)是什么【托派】、【法西斯走狗】、【第五纵队】,宣称【工人的爱国义务是通过主动组织更多的生产和更好的运输来加强国防,并反对因为老板或官僚的所作所为而停工。】
需要注意的是,印共领导层的上述右倾是在纳粹入侵苏联之后发生的,在当时确实有协调争取独立斗争和支援反法西斯战争的需要;而多列士则是在在战争爆发之前就公开支持既定统治秩序。论离谱程度,比起多列士来,印共还是要甘拜下风。
我也认为,在分析这段历史的时候,应当批判的首先当然是印共和法共的机会主义领导层。但是,共产国际作为领导机关,一些提法和观点也是负有责任的。在前文已经贴出了国际领导层相关发言。尽管斯大林在20世纪20年代也说【我不能设想因为苏联需要,就要求德共右倾】(原话大意如此),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国际领导层已经在事实上否认【苏联外交需要同各国革命尽管在根本利益上一致,但是还是有差异的】这一事实,而是形而上学的单方面强调苏联和各国革命需要的一致性,把这种一致性当成各国人民阵线的【中心点】。在二战中,甚至当延安坚持从本国革命实际出发,坚持以独立自主的原则处理与国民党关系时,还被一些苏联和共产国际中的人士视之为【民族主义】、【不搞国际主义】,甚至污蔑延安【抗日不积极】。
历史的经验是值得注意的。
5、苏中对于二战之前及初期帝国主义矛盾性质的判断
这里简单回顾下苏联官方和中国传统教科书中对于二战爆发之前及初期帝国主义矛盾的立场判断。
先说苏联。1953年之前的苏联,对于英法与德国矛盾,始终用【帝国主义矛盾、重新瓜分世界】来分析。但是有些人便据此得出结论,苏联对于英法与德国矛盾秉承的是【不站队、对于双方都进行批判】的态度。这也是一种由于占有材料不充分产生的误解。
1933年德国法西斯上台。1934年斯大林在联共(布)十七次代表大会上做报告,就明确指出了帝国主义战争再次爆发的危险性:
但是,苏联对于帝国主义阵营双方并不是等量齐观,而是有所倾斜的:
1939年3月,联共(布)第十八次代表大会,斯大林在报告中,依然是这个思路。在德国与英法等国的矛盾实质是帝国主义矛盾的同时,斯大林把德意日归类为【侵略国】,而把另一方归类为【非侵略国】:
当然,1939年9月二战爆发,也就是半年之后,苏联官方的态度从把帝国主义阵营分为【侵略国与非侵略国】,变为【两个阵营同样是非正义的】。前文已经叙述过这种表态上的变化。
而在二战胜利后,斯大林又基本上回到了他在战前的立场。1946年2月,斯大林在承认二战爆发是由于【帝国主义重新瓜分世界】引发的同时,又认为二战从【一开始就带有反法西斯战争、解放战争的性质,它的一项任务,就是要恢复民主自由】:
...
因此,如果看到苏联官方谈论二战爆发是由于【帝国主义重新瓜分世界】引起,便认为【苏联官方在两个帝国主义阵营中间,没有倾向性】,完全是一种误解。
当然,我在这里不否认苏联当时利用帝国主义矛盾来确保自身安全的一系列外交活动的合理性。但是这种活动应当在什么活动范围内进行,苏联这期间外交实践有没有经验和教训值得总结,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也超出了本文讨论范围。但是,我明确认为,苏联的外交活动,同共产国际对于各国政党的指导方针,应当是有区别的。
而中国的一些历史著作,基本上认定二战爆发前期其性质是帝国主义战争。尽管初期确实存在着一些【民族解放因素】,但是直到纳粹入侵苏联之后,战争的性质才发生根本变化。
如1975年《简明世界史—现代部分》写道:
1975年《二战简史》同样写道:
我基本上认同中国教科书中对于二战性质的提法。
最后贴一段Mao对于二战初期性质的论述:
战争是政治的继续。帝国主义的本性是掠夺,帝国主义国家在“和平”时期的政策也无时不是为了掠夺。但如果一些帝国主义国家的掠夺政策遇到了另一些帝国主义国家的阻碍而不能用和平方法冲破这种阻碍时,就使用战争方法去冲破这种阻碍,以便继续其掠夺政策。所以掠夺一一这就是帝国主义战争的唯一的政治目的。第二次帝国主义战争的目的,和第一次帝国主义战争的目的同样,是为了重分世界,就是说,为了重分殖民地半殖民地与势力范围,为了掠夺世界人民,为了争夺对世界人民的统治权。第二次帝国主义战争的这种目的,过去阶段与现在阶段,是完全一样的。除了这种目的以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没有呢?还有什么善良的目的没有呢?一点也没有。不论是德日意,不论是英美法,一切直接间接参加战争的帝国主义国家,只有这一个反革命的目的。掠夺人民的目的,帝国主义的目的。日本帝国主义的“永久和平”,希特勒的“民族自决”,张伯伦的“反对国社主义”,达拉第的“援助波兰”,其实都是“掠夺”二字。不过为了说的好听起见,为了欺骗人民起见,命令他们的秘书制造出几个别致一点的代名词罢了。
6、二战后的法共: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在德国占领和维希政权当道时期,法共积极开展反抗德国占领的地下斗争,在人民群众中积累了相当高的威望。这也是战后的第一次大选中,法共能够成为第一大党的原因。但是,对于多列士等一小撮法共高层来说,地下抵抗运动中的成绩,不是继续推进革命,力争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良好基础,而是混迹于议会选举,稳固资产阶级统治秩序,同时捞取一官半职的资本。
1944年8月,盟军占领巴黎,法国全境摆脱德国统治指日可待,此时,实际上德国法西斯的灭亡已经成为定局。此刻的法国同之后东方的中国局势类似:旧的侵略者灭亡指日可待,共产党在地下斗争中发展壮大,同时战前秩序的维护者也力图在战后把旧秩序重新强加在人民身上。
对于这种情况,多列士是怎么对待的呢?巴黎【解放】后,他立刻在莫斯科发表广播讲话,说什么【民族团结是每个法国心中的唯一愿望】,而对于战后法国命运何去何从的问题,他闭口不谈。
到了1944年11月,在多列士回国之前,斯大林同他谈话中,表示应该放弃武装,寻求与社会党和激进党结盟:
历史已经证明这些建议显然助长了多列士机会主义、修正主义气焰。有观点认为,此时【二战尚未结束,斯大林的观点是有道理的】。然而只要翻开地图就可以发现,此时法国大部分已经完全解放,主要问题已经是【打败法西斯以后该怎么办】而【打垮法西斯】了。事实上,正是因为如此,斯大林和多列士会谈主要内容还是【打败法西斯以后该怎么办】。
这里不妨类比下1945年4月中国的情况。当时日寇仍然侵占中国大片土地,尽管估计日本法西斯灭亡也已经指日可待,但是当时延安并没有预料到四个月后日本就会投降。
尽管如此,在1945年4月的七大上,Mao就指出:
在中国人民面前摆着两条路,光明的路和黑暗的路。有两种中国之命运,光明的中国之命运和黑暗的中国之命运。现在日本帝国主义还没有被打败。即使把日本帝国主义打败了,也还是有这样两个前途。或者是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富强的中国,就是说,光明的中国,中国人民得到解放的新中国;或者是另一个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分裂的、贫弱的中国,就是说,一个老中国。一个新中国还是一个老中国,两个前途,仍然存在于中国人民的面前,存在于CPC的面前,存在于我们这次代表大会的面前。
既然日本现在还没有被打败,既然打败日本之后,还是存在着两个前途,那末,我们的工作应当怎样做呢?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呢?我们的任务不是别的,就是放手发动群众,壮大人民力量,团结全国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在我们党领导之下,为着打败日本侵略者,建设一个光明的新中国,建设一个独立的、自由的、民主的、统一的、富强的新中国而奋斗。我们应当用全力去争取光明的前途和光明的命运,反对另外一种黑暗的前途和黑暗的命运。我们的任务就是这一个!这就是我们大会的任务,这就是我们全党的任务,这就是全中国人民的任务。
在对于抗战胜利后的谈判的态度,CPC起初是:
即使参与会谈,在人民武装问题上,也要【不交一枪一弹】:
以上方针路线,同多列士的投降行径,形成了何等鲜明的对照!
多列士既然致力于巩固维持法国资本主义秩序,他在战后鼓吹【民族团结,复兴法国】,也就毫不奇怪了。甚至还有怒斥工人躺平怠工,不为资产阶级国家好好干活的【震撼发言】:
就让多列士的这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丑陋发言,作为回顾法共这段历史的结尾吧。
7、作为结尾的杂谈
行文至此,本来就可以收尾了。但是我觉得,再简要谈谈两个问题,也许还是有必要的。
首先,说说我自己思考历史的态度。我的观点就是,尽可能全面占有材料,以马列的角度进行分析判断,总结经验教训。因此,我必然不同意那种资产阶级主流意识形态主导下的判断(比如有些泛左同样完全认同法共所谓【反法西斯】实践,说什么开展初期反对帝国主义战争是什么错误),但是我也不会像另外一种观点一样,实际上鼓吹【教宗无谬】,那样研究历史不是为了总结经验教训,而是把革命理解为爽文,硬要去【造神】。
比如之前对于印度革命领袖马宗达,我在承认他杰出贡献的同时,在分析史料文献过程中也发现了他也有“左倾”错误(比如他公开主张抛弃火器不用,也不充分发动群众,而只用冷兵器去对阶级敌人搞暗杀)。我觉得这很正常,没有人不犯错误。但是如果在事实已经很明显的情况下,硬说马宗达没有错误,那就是荒谬可笑了。
再比如苏联与中国革命的关系问题。很有意思的是,本人既因为支持革命后的外蒙古独立,认为苏联对于中国革命功远大于过,被指为【逆民】、【国际主义左壬】;也因为批评苏联在中国革命中的一些错误(如抗战中坚持独立自主受到苏联一些人怀疑、出兵东北后拆除东北工厂等等)被指为【斯黑】、【爱蒋介石的国】。
就拿斯大林要求CPC在抗战后去谈判这件事来说,我认为显然斯大林是错误的。
这是因为,第一,这违背了党际关系原则,苏共(当时正式名字还是联共(布))和CPC应该是平等的关系,而非命令与被命令,施压与接受压力的关系,斯大林如果有想法,应该是建议而非近似命令的形式;第二,说【打内战要让中华民族毁灭】,也是不恰当的,事实证明,内战之后,中华民族没有毁灭,而是获得了新生。随后CPC去重庆谈判,也的确争取到了国内舆论和一部分群众的同情与支持。但是这不能为斯大林电报主张【不要内战要和谈】的方针提供论据,因为CPC在谈判中的策略不是单纯的【不要内战】,而是【在力保人民斗争果实不被窃取的前提下力争和平与民主】。当然,斯大林在两年后对于这件事主动做了自我批评,这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说本人的观点究竟是【爱蒋介石的国的斯黑】,还是【逆民左壬】,就交给围观群众去判断吧。
另外还有观点认为本人反对把【本国垄断资产阶级和外国垄断资产阶级等量齐观、当作作同样主要的敌人】,【非要借口在其中找个主次】,进而【方便自己与后者及其走狗勾兑罢了】。
这里我要对这种观点持有人说:您还真说对了半句!在一般帝国主义国家里,本人就是反对把【本国垄断资产阶级和外国垄断资产阶级等量齐观、当作作同样主要的敌人】,就是【在其中找个主次】!
没错。既然是一般帝国主义国家,既然掌握国家机器的是本国垄断资产阶级,那么难道不是把本国垄断资产阶级当作主要敌人吗?
试问,一个觉悟的俄罗斯无产者,会把普京当作主要敌人,还是把拜登当作主要敌人?
试问,一个觉悟的美国无产者,会把普京当作主要敌人,还是把拜登当作主要敌人?
我觉得答案不言自明。
《矛盾论》里说得好:
在研究矛盾特殊性的问题中,如果不研究过程中主要的矛盾和非主要的矛盾以及矛盾之主要的方面和非主要的方面这两种情形,也就是说不研究这两种矛盾情况的差别性,那就将陷入抽象的研究,不能具体地懂得矛盾的情况,因而也就不能找出解决矛盾的正确的方法。这两种矛盾情况的差别性或特殊性,都是矛盾力量的不平衡性。世界上没有绝对地平衡发展的东西,我们必须反对平衡论,或均衡论。
这一点在我的旧文中说的也很清楚了:
我的观点是:列宁主义关于帝国主义的学说和理论今天依然是有效的;只要是帝国主义国家,又没有战败被占领、陷入主权不完整的状态,那么,不管国际资本在该国经济中的具体作用如何,主要任务就必然是,也只能是反对国内垄断资本以及各路资产阶级利益,特别是本国垄断资产阶级的集中代表——Bourgeois state apparatus;绝不能打着反对所谓“国际资本控制”的旗号来模糊主要敌人,更不能借口以此“统战”本国中“反抗国际资本控制”的”爱国资产阶级“(实际上这才代表了本国垄断资产阶级的根本诉求);对于帝国主义国家的国际主义立场,首先要看受检验方是否明确坚决反对本国的帝国主义行为,而非空谈所谓“反抗超级大国”。
混淆重点与非重点的结果,最好的结果也是不能突出重点,而更坏的情况是,模糊了焦点,转移了本来应该集中在重点对象上的火力,实际上为重点对象打了掩护。
当代的俄罗斯机会主义者——俄共工党就是一个绝佳例子。在普京侵略乌克兰时,他们的所谓分析,在一开始表面上不偏不倚:
俄罗斯共工党(RCWP)在谈到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时强调,弗拉基米尔·普京政府的实际目的是“谋求帝国主义俄罗斯在世界市场竞争中地位的提高。”
在声明中,俄罗斯共产主义工人党强调,“俄罗斯当局以及美国和欧盟领导人都不太关注劳动人民。我们坚信,俄罗斯在这场战争中的真正目的是帝国主义的。”该党认为,“此次冲突根源在于美国、欧盟和俄罗斯之间的帝国主义内部矛盾的激化”,并补充说,“美帝国主义更长远的目标是削弱作为其竞争对手的俄罗斯的势力,并扩大其在欧洲市场的影响力。”
可谓【美俄一起骂】,【等量齐观】了!然而,他们就是不愿意承认,普京而非美帝才是俄罗斯人民的主要敌人,就是拒绝从这个角度对于俄帝的行径进行分析并确定立场。而到了最后,这种【均衡论】也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成为了跪舔俄帝的遮羞布:
俄罗斯共工党认为,保护顿巴斯人民不受基辅政权侵犯是“合法的”...
到了今天,该组织已经公然叫嚣【推翻普京在当下不可能】,并【决不结束支持反纳粹战争】,也就是说,他们要支持普京把侵略战争打到底:
为此,俄共工党后来可以说装都不装了,大骂哈萨克斯坦【参与孤立俄罗斯】:
至于说到本人这种观点是什么【方便自己与后者(外国垄断资产阶级)及其走狗勾兑】,我只能说,您开心就好。
行文已经一万多字,姑且就写到这里吧。本文也算对于本人近期思考和观点的一个充分总结了。我也会继续思考和讨论,但是不见得再有时间对于这个问题再做详细笔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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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室点密。来源:作者投稿。责任编辑:子山)
其实很简单,民族矛盾说到底是阶级矛盾,民族矛盾掩盖不了阶级矛盾。中美矛盾,俄美矛盾,统统都是资本帝国狗咬狗,谁胜谁负矛盾双方打工大众,都不改被剥削压迫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