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川普政府的施压,墨西哥加工出口区已经重新启封。然而它依旧极度的不安全,并且有数百名工人在新冠病毒(coronavirus)中死去……
拉蒙·加西亚·贡萨雷斯(Ramon Garcia Gonzalez)离开瓦哈卡(Oaxaca)的老家来到华雷斯市(Ciudad Juarez)超过15 年了,那时他心怀的梦想是:自己的儿子有一天应该会拥有一次他的人生曾经被拒绝过的机会吧!
就这样,他来到这座边境城市繁荣的加工出口区,开始辛勤地工作。四月中旬,贡萨雷斯身体开始感到不适并且发了高烧。当他把情况告诉他所在的里尔公司,一家名列《财富》排行榜500强的美国跨国公司的上司时,他被带去了诊所并且开了一些药丸,然后就被送回单位继续工作。
贡萨雷斯带着明显的症状,持续在工厂劳动2或3天,直到他瘫倒在地。
四月底,在挂着呼吸器弥留了一周之后,贡萨雷斯死在华雷斯市墨西哥社会安全局66 区的综合医院(IMSS Regional 66 General Hospital in Ciudad Juarez),享年48 岁。他的死亡证明上清楚地写着致命的死因;急性呼吸道衰竭(acute respiratory failure),病毒感染肺炎(viral pneumonia),以及Covid-19。贡萨雷斯不过是死在华雷斯市的104个加工出口区的工人之一。他们都是因为缺乏个人防护装备(PPE)并且在极不安全的环境下工作而丧命。
另外一个致他们于死命的因素是,墨西哥的公立和部分私立医院已经人满为患,当新增的感染人数不断攀升时,有些病患就被拒绝诊疗了。
5月20日,墨西哥市的一份联合新闻调查(Associated Press Investigation)表明,根据死亡证明书发现有超过4500人死于Coviid-19,比政府发布的数字高出三倍。与此同时,超过104名受雇于一家美国跨国公司纬创(Wistron)制造厂的加工出口区工人死于Covid-19,而这家公司2019年赚进了2亿8千万美元。
墨西哥边境的州,聚集了6000多家大部分是外资持有的以生产出口为主的加工厂。这些工厂雇用了数十万的工人,目前有好几家成为新冠疫情爆发的中心。此刻,在华雷斯市,好几个美商公司的出口加工厂工人以缺乏个人防护装备以及不安全的工作环境等理由,还在持续抵抗复工的命令。
华雷斯市绝对不是Covid-19在加工出口区的工人间无法遏制急速扩散的唯一例证。在诸如齐瓦瓦(Chihuahua)、玛塔莫罗斯(Matamoros)和塔茅利帕斯 (Tamaulipas)等边境城市,医师的报告说:加工出口区染病的工人非常多,有些人甚至是穿着工作服死掉的。在蒂华纳(Tijuana)市,Covid-19的致死率是这个国家平均值的两倍,当疫情爆发冲垮了医院的接诊能力,医护人员也很快的身陷疫病之中。5月16日,北下加州(Northern Baja California)卫生部长宣布本州岛有519人确证死于Covid-19,其中432名是加工出口区的工人。
事实上,当加工出口区掌握在包括史密斯制药(Smith Medical)、纬创、克劳福无线(Clover Wireless)、里尔(Lear)和雷哥(Regal)等多家美国及英国的资本手中,并且被认为是重要的工作场所时,加工出口区的工人们的生命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加工厂生产在线的冠状病毒
在这段噩梦期间,让工厂保持关闭状态以便抑制Covid-19扩散的努力,遭到美国政府还有那些要求加工厂不顾任何风险也要持续营运的公司极大的抵制。
墨西哥政府还有或明或暗的图利帝国资本对墨西哥加工出口区工人的剥削,早已不是甚么新闻了。实际上,加工出口区对难以置信的剥削情况提出抗议,也有许多年了。莱丝莉·高蔷(Leslie Kochan)在《加工出口区:国境之南隐蔽的生产成本》(Maquiladors:The Hidden Cost of Production South of the border)(1989)这本书里详细地指出,许多厂家与墨西哥政府关于安全使用、运送和处置有毒废弃物等的黑箱密约,对加工出口区工人的卫生健康还有他们周围的生态体系造成巨大的威胁。虽然高蔷的书早在1989年就写了,但是直到2020年情况并没有什么改变。事实上,在政府部门几乎全部关闭的时候,加工区的工人如果不是继续在暴露的环境中工作,就是被解雇没有薪资可领。
正如同许多同志在墨西哥左派日记(lzquierda Dairio Mexico)中所说的:这些加工区的条件非常恶劣,许多工人在没有防护装备下被强迫复工,浴室没有水和肥皂,生产在线没有(防疫)距离。
虽然,在开始罢工行动的3天内,很多工人被强迫复工。但是墨西卡力(Mexicali)仍有40多家工厂被迫停工。而且,当工友们死亡的消息在加工厂工人中传播开来,新的愤怒被激发。工人们在“我们要活下去!”(We Want to Live)的呼号下再度团结起来。
5月1日托洛斯基主义派(the Trotskyist Fraction,FT)──一个跨越好几国家与大陆的国际革命社会主义者组织(自称信奉托洛茨基主义的国际组织很多,托洛茨基主义派-第四国际(Trotskyist Fraction - Fourth International)是其中之一,不知这里是否指这个组织——编者注)——举办了一次扎实的国际集会,团聚在一起庆祝五一劳动节。左翼之声(Left Voice)已经出版了这次聚会的每一场演讲的小册子和录像带,全场实况转播的影带也可以索取。
芙劳拉·阿蔻(Flora Aco)是一位工作状态不稳定的工人和墨西哥“面包与玫瑰”(Pan y Rosas)组织(注)的代表,她在集会上谈论了墨西哥工人阶级今天面对的历史时刻。她除了揭露政府宣称自己是一个进步平台的虚妄,并且强调了政府微不足道的社会计划是和日渐紧缩的手段搭配在一起,用来对付工人的。
基于这个理由,阿蔻宣布:社会主义者工人运动(the Movement of Socialist Workers,MTS)支持由阿根廷(Argentina)左翼与工人阵线(the Left and Worker’s Front,FIT)领导召开的拉丁美洲会议(Latina American Conference),为建构一个国际主义、社会主义和革命的组织跨出团结的一步。
疫情大流行与帝国的榨取
5月18日,墨西哥国家卫生会议透露了一份,总统罗佩兹·欧布拉多(Andres Manuel Lopez Obrado)给予加工出口区和汽车制造商恢复正常生产水平开绿灯放行的文件。这是在川普政府的鼓动下逼迫墨西哥启封加工出口区之后做的决定,这和专家们关于安全指标的建议以及舆论的期待完全背道而驰。
上星期,美国驻墨西哥大使克里斯托弗·蓝道(Christopher Landau)在推特发文(tweeted)说:我尽一切所能保护了经过最近十年创造的供应链。只有在经济不被摧毁的情况下,才能指望保护你们的健康。
事实上,只要把最近围绕在一家隶属于史密斯制药集团(Smith Medical group)的出口加工厂发生的事件考虑在内,这些出口加工厂令人震惊的榨取性质就会变得更加明显。史密斯制药是总部设在英国的公司。它曾经在网上骄傲地宣布,去年赚进了8亿7千4百万欧元。今年5月,史密斯集团成为下加州(Baja California)愤怒大爆炸的导火索,因为它拒绝把在墨西哥出口加工厂生产制造的呼吸机卖给墨西哥政府。
尽管现实中全球的资本精英能够容忍给劳动者和加工出口区工人一点利益,也可能让它们取得救命药物,但那也只限于购买得起的人才能享有。卡明·玛菲亚(Carmin Maffea)曾经写过一篇很好的文章,记录了疫情大流行期间美国政府在巩固不能公平取得健康照护与救命药物的渠道时所扮演的角色。(注二)
实际上,美国的个人防护装备和呼吸机制造商正在逐渐提升他们的产品价格以创造更大的利润。同时,它们也像史密斯制药厂所干的勾当那样,不断在剥夺出口加工厂工人的生命。
川普政府应对国内危机的做法,反映了会让工人阶级生活同样恶化的外交政策。如同丹尼尔·威斯特(Daniel Werst)所言:美国没有给年纪较大的工人有薪假、支付风险津贴、提供全民医疗照护、提供适当的个人防护装备、提供充分的筛检和实际的防疫措施。美国有的只是7兆3亿8千万的军事预算,包含相关的各类秘密基金,美国每年耗费在战争上的开销将近1万亿美元。人们事前就可以判定,美国为了确保能够维持国内或国际的资本主义秩序,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美国的确没有在国内借助军事力量派遣军队上街镇压,但她却反复不断地制造种族主义、殖民主义和各式各样的压迫手段,恐吓移民小区。这种野蛮的警察暴力和残暴的强制移民政策也是显而易见的。
尽管政客的头头们张口就说,在冠状病毒面前人人平等(Great Equalizer)。但对工人阶级而言,资本主义却是我们早已集体置身其间的境况(preexisting condition),它在我们生活中造成的危险在成倍地增长。事实上,今天全球的工人阶级,都面对着一个独特的挑战。詹姆斯·霍芙(James Hoff)和吉米纳·维卡拉(Jimena Vergara)适时提出了当今工人必须直面以对的下述两个问题:
1、我们怎样和目前正在斗争中的工人运动(特别是不稳定工人阵线precarious frontline workers)和包括失业人口的全体工人的斗争和利益结合起来?
2、我们如何运用这个团体去建立一个有战斗力的阶级以赢得社会主义的胜利?并架构共产主义的未来?
美国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势必会在所有资本主义帝国内激起连锁反应。纵使摆在美国工人阶级组织面前还有许多的不确定,但是,琼恩·柯鲁兹·费瑞(Juan Cruz Ferre)指出:急需一个正牌的美国社会主义政党,以捍卫工人阶级的利益,则是正确无误的。
注:
一、Pan y Rosas,西班牙文“面包与玫瑰”。2003年创立于阿根廷的妇女运动团体,其组织同时也是阿根廷托洛斯基主义政党“社会主义工人党”(Socialist Workers' Party,西班牙文:Partido de los Trabajadores Socialistas PTS)的子团体。由Andrea Iris D'atri筹组,初期运动目标以堕胎合法、LGBT族群权利,阿根廷政教关系问题为主,是阿根廷妇运主要的运动推手。其组织名称来自于1911年12月诗人詹姆斯‧欧本海默诗作(James Oppenheim)“Bread and” Roses。其中面包后来代指工作报酬;玫瑰则代表女性尊严。相关条目可参见:https://es.wikipedia.org/wiki/Pan_y_Rosas_(agrupaci%C3%B3n),以及https://en.wikipedia.org/wiki/Bread_and_Roses
二、卡明·玛菲亚文章:No More Deaths for Geopolitical Prestige — Make Medical Research Available to All(暂译:地缘政治声望不应造成更多的死亡──医疗研究的全民开放),指出在疫情期间,美国因医学民族主义而拒绝将Covid-19的研究资源共享,导致全球疾病研究受到阻碍,进而造成更多疾病的伤亡。该文全文请见:https://www.leftvoice.org/no-more-deaths-for-geopolitical-prestige-make-medical-research-available-to-all
文章来源:左翼之声(Left Voice)
刊出日期:2020年5月26日
原文网址:https://www.leftvoice.org/we-want-to-live-the-battle-cry-of-mexicos-maquila-workers
长按二维码支持激流网
为了避免失联请加+激流网小编微信号wind_1917
(作者:Eli Kawy。译者:范振国(人间学社成员)。本文为激流网首发,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责任编辑:郭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