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马歇尔桥(Marshall Bridge)载歌载舞的运动现场

10月9日上午,像前两天一样,我穿过柏林中心火车站,走过马路,准备前往营地。今天计划先聆听几场讲座再去其他现场。但是,跨越施普雷河(Spree River)通往德国总理办公大楼的桥被警察封锁了。我绕道前往,刚走过一个街区,就看到了运动的人群,大家已经占领了马歇尔桥。现场应该至少有上千人。现场,大家载歌载舞。组织者提前印刷了歌本,供大家学唱。我就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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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读书的年轻人在我眼里很酷。他穿着防雨的冬装,已经做好准备今晚在桥上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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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行为艺术,代表着人类丢弃的垃圾,污染和残害着世界和海洋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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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歇尔桥一侧是德国电视台ARD大楼

任何成员都可以主动领唱。下面是歌词原文和中文翻译:

Solid as a rock – Solid as a rock

Rooted as a tree – Rooted as a tree

We are here – We are here

Standing strong – Standing strong

In our rightful place – In our rightful place

像岩石一样坚固,

像大树一样根深,

我们在这里,

坚强地站立,

这是我们正当的权力。

在每个现场,都有各种艺术家的参与,尤其是会演唱和表演的人。这对于鼓舞士气非常重要。

这是“血红造反”(Red Rebel)游行。我询问了一下这代表了什么,第一位没有给我回答,用身体语言告诉我去用心体会。后面一位志愿者告诉我:“红色代表的是我们彼此相溶的鲜血,是人类的血,是动物的血,所有物种的血。表达我们对气候灾难的悲哀和愤怒。”

德国年轻人的公共意识从哪里来?

工大的一位校友在读了昨天的文章之后提了一个问题,下面是校友读书会群里对这个问题的讨论。读一下讨论会发现,我们“跑题”了,讨论的内容成为:为何中国的年轻人不关心气候危机?

超超:“老师,我很好奇,为什么德国的年轻人及成年人都有那么强的公共意识。而我们就疲于赚钱养家,不顾公共利益。仅仅因为他们福利更好,保障更好么?还是他们对于美好生活的观念更加多元?那他们又怎样建立的这样的生活观呢?”

吕途:“我现在没有特别清晰的思路,我刚才问了一下坐在我旁边的年轻女性。她大学毕业的时间不长,是一位插画师。她对你的提问的回答是:‘我周围的朋友都读了很多相关的资料,大家一起的时候会讨论这些。当一个人对环境危机和灾难降临这些信息有所了解的时候,不可能不关心这个议题。也不是说大家不关心挣钱,但是人类如果都灭绝了,钱又有什么意义呢!是不是中国的年轻人没有途径来获得这些信息呀?如果有途径获得这些信息,不可能不关心。’”

芳芳:“有道理,中国的年轻人知情权确实有限。”

方方:“我觉得气候变化是个体可以感知的,不是平台删除信息的问题。不识字的也知道现在变得很热,平时降水量大幅度减少,雨季往往是洪水。”

财财:“年轻人没有途径获得信息,还有一个就是他们获得的一些信息被人为的进行了错误解读。”

吕途:“嗯,个人感知是基础,还需要大信息和大视野让人可以充分理解。”

超超:”身边不少年轻人都比较熟悉翻墙的工具。了解信息渠道方便,没什么局限。我自己因为孩子辅导班耍赖侵吞大额辅导费,经历过维权事件。很失望。家长们往往不会讨论,人一多就自己分裂成不同意见的小组。不等被分化自己就分化了。”

吕途:“超超,关于孩子家长们在维权过程中不会讨论,无法团结一致去解决问题,这是很大的问题,会妨碍任何重大问题的自下而上去应对的可能性。”

吕途:“超超,这是严老师对你提问对回复:‘改开后的新自由主义,极大地消解了中国社会原有的社会公共性。所谓的体制改革,就是私有化的过程,就是一边消解公共性,一边成为社会主流精英的过程。对“公共”(土地、工厂、和其它公共资源)的圈地运动,是近几十年的主旋律。’”

超超:“觉得严老师的解答挺好的。我就觉得小时候在农村还有点社区生活体验,越长大越没有了,一线城市很多社区,根本上没啥社区意识。小孩子也被剥夺了在社区学习的机会。挺遗憾的。”

在这个简短的讨论中,还引出了另一个重要的议题:组织和沟通是应对任何问题的关键,而我们是否会讨论,是否有能力共同去解决一个问题?现在,每个人都有微信群,不知道别人感受如何,我多次因为群里成员不能彼此尊重地讨论问题,或者为了说服对方无休止争论而心生无奈。不知道如果需要面对面讨论一个事情,完成一个行动会怎么样。而在柏林的运动现场,最让人钦佩的就是组织过程的民主、有序和效率,同时,还有彼此之间自发的和真切的友爱和互助。

和我进行交流的那位插画师在此次运动中没有加入任何行动小组,她虽然没有任何具体的任务,但是,她自觉地赶到各个行动场地,因为占领道路最需要的就是人多,在现场出现就是行动本身。她说:“这次来到现场,对这个运动有了体验,回去之后会加入当地的反抗灭绝运动的地方分支,接受培训,更深入地参与进来。”

这里,我对“德国年轻人的公共意识从哪里来?”这个问题还是没有什么答案,会带着这个问题继续观察和思考。

昨天,访谈迪恩的时候,我问及他是否对中国的情况有所了解,他说,他不了解;我说,我第一天写的汉语“报道”得到的“唯一”一个评论是:反抗的人吃饱了撑的;迪恩说,德国人释放温室气体的总量比整个非洲加起来还多,估计人均排放量也比中国人多,德国人必须身体力行,不能对其他国家提不合理的要求。这些人怀着环境正义的情怀。运动中有一个呼应口号:

“What do we want?(我们的诉求是什么?)”

“Climate Justice!(气候正义)”

“When do we want it?(什么时候实现?)”

“Now!(现在)”

很想知道昨晚的30多位“小熊橡皮糖”的情况如何。准备步行去胜利纪念柱广场看一下,没走多久,遇到带着运动标志的年轻人从那个方向骑车过来,告诉我们,广场已经被警察清场了,“小熊”们没有太激烈地“抵抗”,接受了被抬走的结果。现场迅速转移,据说已经“占据”了三座桥,包括马歇尔桥。今晚,大家安营扎寨的地方应该就在这几座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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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早报》今天头版头条报道运动情况,图中两名警察把一个“小熊橡皮糖”抬走。

我又回转去马歇尔桥,路过勃兰登堡门一侧的广场,看到两边是使馆区,有美国大使馆、欧盟议会大厦等等。反抗灭绝运动的成员在这里设了一个宣传帐篷,还有几位成员跳起了蝴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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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青年的公共意识从哪里来? – 柏林反抗(人类)灭绝行动现场报道-激流网 (作者:吕途。作者授权激流网刊发,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责任编辑:郭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