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权意识的萌芽
看过武昌五金交电公司关于国企改制的报道,想必很多人要问一个问题:公司的改制发生在2001年,至今16年过去了,为什么现在才想起维权这事?
(职工维权现场图片)
关于这个问题,法人代表王克华2017年1月3日面对湖北电视台的采访,他这样说道:“这些人是以前公司的职工,公司2001年已经改制了,改制后从法律上来说跟创辉贸易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们在公司门口维权,是因为公司面临拆迁,他们眼红公司的房子增值了”。利用媒体往善良的职工头上倒脏水，不仅毫无愧色,反而血口喷人。这就是窃贼们的丑陋嘴脸！
真相果真如此吗?
时间倒回至2012年,那年的3月就开始了第一次维权,发起者是武昌五金交电公司的下属单位，武昌交电商场的职工。交电商场共有职工38名,参与维权的职工35名。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人们联系方式更便捷成本更低，信息的来源更广泛,他们从网络上看到了一些跟改制有关的案例，在跟朋友的交流中隐隐感觉武昌五金交电公司的改制特别不合理：其他公司的职工有些单位给交社保,还发生活费，还有的职工入股了。同样是改制企业,自己为什么没有这个待遇?
(商户关门停业)
通过前面的报道大家知道，武昌五金交电公司的改制是在职工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被骗回家的，所以，维权职工说不出不合理的原因及依据。交电商场的职工想找法人代表左**理论，怎料左**根本不理会他们，职工就想用阻止租户营业的办法，逼迫左**出面跟职工对话。连续3天堵门后,辖区中华路派出所出警，要求维权代表到所里做笔录,维权代表告知了原因后,派出所要求他们去找上级主管部门反映情况,职工说:“原来的上级主管部门是商委,商委现在已经撤销了,我们不知道该找谁”。派出所告诉职工去武昌科产局信访,职工不知道科产局是个什么单位,就要求派出所帮忙联系,在派出所的帮助下,维权职工联系上了武昌科产局。
当时接访的是科产局企业科的章*（以后的报道中会专门提及此人）。职工提出的诉求是：1、交电商场法人代表左**本人是否也被解除国企职工身份? 2、企业是否开过职代会？3、企业是否经过评估? 4、职工反映没有领取失业金的问题。
从以上职工发出的疑问可以看出,职工对国企改制的基本程序不甚了解,本公司没有做过相关的这些工作，也不知道可以要求科产局信息公开,在科产局给出了一份书面回复之后，第一次的维权就此打住。
由于受到武昌交电公司的启发，武昌五金交电公司的另一个下属公司，武昌水暖商场的数十名职工发起了第二次维权。职工在杨**和陆**的带领下直接找总公司(武昌五金交电公司)的法人代表王克华，王克华拿出了一些所谓的文件给代表看,代表看完也不明就里，然后在”一团和气”的闲聊后,本次维权不了了之。据当时参与过的职工说,之后代表杨**等几个人又去了七八次，他们与王克华具体谈了什么内容群众也不知晓,就这样第二次维权也是无果而终。
第三次的维权发生在2016年。改革的试验品“全民所有制合同工”们，通过微信这个工具开始了密切的联系。在一次聚会闲聊的时候，交电商场职工忻**说起交电商场2012年的维权经历，大家觉得很可惜，问他们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回答说领头的人不干了所以就熄火了，但交电商场的职工一直没放下,还是心有不甘。
于是有了第三次维权。大家总结了交电商场和水暖商场的维权教训，决定联合武昌五金交电公司的全体职工一起维权。
微信群或者QQ群是必须的工具,大家开始分头联络各自能联系上的职工。2016年5月开始,到7月的时候微信群里已经有了80人左右,一些不会用微信的人就留下联系电话。这期间另一部分人开始了收集证据材料,上网查阅相关的改制文件内容。
准备工作完成以后,前期维权代表忻**和杨**,当然的成为这一次维权的核心主力,再加上几个维权意识较强的职工组成维权代表团。代表们一起研究了当时能找到的资料(主要是工商信息和102号改制文件)，从武昌交电商场的工商资料中,代表们发现武昌交电商场名称已变更为“吾昌交电商场”,公司性质也从全民所有制变更为私营有限公司,其中股东只有两人。
在变更备案材料中发现了很多跟改制有关的资料:有职工意向调查表、职代会同意企业改制方案的决议、职工领取补偿金额明细表、改制申请报告、资产评估报告、改制方案、98号改制批复、国有资产转让协议、武昌国资[2001]165产权界定通知书、与武昌房地产公司签订的协议书、企业国有资产注销产权登记表。
既然交电商场改制后,工商信息里面有这么多备案文件,为什么武昌五金交电公司的工商资料里没有任何关于企业改制的材料呢?王克华等人为什么新注册了武昌创辉贸易有限责任公司，而不是象武昌交电商场一样，从国企变更为私营有限责任公司?以我们当时的认知水平当然不会明白其中的玄机。
从这么多的资料中代表们只能看明白二点：1、既然武昌交电商场改制依据是[2001]102号文件,那总公司武昌五金交电公司应该也是依据102号文；2、企业改制需要征求职工的意见，要填写意向调查表,然后召开职代会讨论改制方案,最后根据职工意向形成决议。
调查表上的内容有多个选项:
1、自愿自谋职业离开公司的职工，一次性支付经济补偿后，与公司脱离一切关系，补偿金=（补偿金600元+奖励400元）×个人实际工龄。2、不愿一次性领取补偿金的职工，由新公司按月发补偿金200元，并缴纳养老保险金，直到法定退休年龄办理正式退休，进入社会统筹。3、特定年龄（男年满50岁以上,女年满45岁以上）由新公司实行内部退养安置，不再享受经济补偿，直至达到国家法定退休年龄办理正式退休，进入社会统筹。4、是否购股 ,最多可交纳购股资金 人民币。
看到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难怪其他公司改制有人成为了股东,即使没有成为股东,也会由原单位给职工交社保医保。为什么2001年我们被告知只能一次性买断呢?大家对职工意向调查表一点印像都没有,那么调查表上的签名又是谁签上去的?
很多真相随着维权的深入会逐步还原，别急，我们也在调查分析中。
感觉上当受骗的职工义愤填膺，参照交电商场的资料，我们列出了要求查看的资料:职工意向调查表、职代会决议、改制方案、职工买断资金明细表、资产评估报告、98号批复，一起商议了跟王克华交涉的初步方案：第一次找王克华什么都不谈,只要这些资料,然后根据这些资料的内容找出问题,总结之后再跟王克华约定下一次的对话。职工根据2013年跟王克华交涉的经验判断,这个要求王克华应该会爽快的满足职工,当然我们也预设了王克华不配合的办法,那就是他不公开以上改制资料我们就不撤退。
大家群情激奋,恨不得马上去找王克华理论，考虑到8月正是武汉最热的时候，单位最年轻的人也将近50岁了，年龄大的都80多岁了，怕现在就去会出意外，我们决定等到8月底即将入秋了再去。
8月23日是个相对凉爽的天气。武昌五金交电参与维权的职工80人左右来到了王克华的办公室，就在民主路145-147号武昌水暖商场背后一个狭小的巷子里，因为办公室只能容纳30人左右，剩下的几十号职工聚集在办公室门外一条狭小的巷子里，感觉周围的空气立马升温了。维权代表向王克华递交了我们列出的清单,要求查看原件并给复印件。刚开始王克华说管档案的罗**书记不在,没有钥匙开不了保险柜，职工要求一起去取钥匙，王可华又说罗**病了不方便去找人家。见职工不愿离去，后来王克华同意给复印件，但代表们坚持要求给复印件的同时查看原件，王克华的反映异常激烈，竟然脱口而出:“那是我们股东的命根子，不能给你们看”，双方进入了僵持阶段。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大家都没有吃饭，公司连一杯白开水都不提供。在30多度的高温下，一些年老的职工坚持不住先回去了。剩下的职工更加气愤,纷纷要求占领公司的营业大厅，留下几个代表在办公室继续等待。几个女同志自觉做起了后勤工作，给大家买来了包子充饥纯净水解渴，还有善良的职工送包子给王克华吃。
职工的善良并没有感动王克华,换来的是他的蔑视。下午2点多种,有职工上来反映说，公司门口刚刚来了一个混混要打人,气愤的女职工冲在前面,说谁敢打人?混混见这招不管用，灰溜溜的走了。另有职工提议去科产局或区政府，联想到上次交电商场的经历,代表们否决了这个建议,一定要坚持到王克华妥协,实现我们的第一个小目标。这样一直僵持到下班时间了,代表们决定：留下十个人左右继续”围城”，其他职工回家休息。晚上十点左右,王克华答应在第三方的见证下,让代表查看原件并给复印件并写下了承诺书，代表担心他言而无信还是没有同意。又过了一段时间胡**(股东之一)来给王克华送夜宵，在征得胡**的同意后,王克华终于答应24号上午8点，职工派三个代表拍照并取复印件。此时已经是24号凌晨2点多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快亮了。
尽管熬了大半夜，24号上午8点，张**，张**、刘*三位代表如约而至,张**负责拍照，有:调查表(一百多页)、98号批复、改制方案、资产评估报告。其他的没有出示给我们，理由是:职代会决议没有，买断资金明细表要10天的时间由会计造表。
虽然我们当时并不太懂，还是根据自己对交电商场备案材料的理解，向王克华提出了疑问:你们改制完成后不需要拿职代会决议去有关部门备案吗?王克华回答:我们不需要向哪里备案。代表问:不备案?难道你们是私下自己搞的改制吗?王克华说:你们原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代表问:买断资金明细表也应该是早就算好的吧，不然你们怎么向上级提供总数呢?王克华答:买断金是陆陆续续来领取的,时间跨度太长，都分散在会计凭证里,需要时间查阅汇总(有录音)。
至此,收集改制资料的小目标初步实现了,虽然并不完整,但为分析改制中存在的问题提供了依据。要揭示其中的猫腻,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
实现这个小目标我们用了4个月的时间。问题的关键是要看得懂其中的问题，如果看不出问题,就算有再多的资料也是枉然，希望大家能从我们的维权中吸取经验教训,第一步要记得收集证据，不要盲动打草惊蛇。第二步是分析问题,有的放矢。
维权进行中,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武昌五金交电公司职工
2017年6月29日
敬请：继续关注武昌五金交电公司维权纪实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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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武昌五金交电公司。作者授权激流网首次刊发，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责编：畢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