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茅草

校对:还朝

近期个人碰到一些生存上的危机,奔走于各工厂,有些工厂十二个小时的漫长夜班已让我疲惫至极,昨天在某工厂吸烟室问工友为什么把楼顶门锁起来,才知道该厂也有像富士康一样跳楼的二十多岁的工友。

晚上,在小孩的班级群,被语文老师点名说背诵古诗词的问题。待到小孩放学回家,才清楚原来是没有背译文。

山 行

[唐]杜牧

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

霜叶红于二月花。

译文:一条弯弯曲的小路伸向山顶,白云漂浮的地方有几户人家,停下来欣赏这枫林的景色,比江南二月的花还要红。


先不说杜牧如果看到这样的译文可能想打人。光是我自己拿来读了好几遍都没有背下来。

我在班级群提了建议,认为语文基础教育搞这样的死记硬背是有问题的。然后,老师以格外开恩的口气表明了回复我的信息是她额外的工作,回复我已是太客气了,她说术业有专攻,她自己搞了十几年的语文教育,证明她的方法无比正确。

为了证明我自己多少还懂点语文,我只能在这里死不要脸的表扬一下我自己了。我于1999年在某国家级贫困县参加高考,总成绩虽然不佳,但语文考了一百多分。这个分数我当时在图书馆囫囵吞枣地读鲁迅得来的。后来去当兵,看多了小说,自己也想写一点玩玩,先是参加鲁迅文学院函授,诗人叶延滨在和我的通信中,我对社会的看法,和一些写作上的微小进步,他都给予了极大的鼓励。客观的说,当时我对文凭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为了进一步逼着自己学点文学,于是参加四川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的自考,还考过了。后来为了生存,在某单位工作了几年,在一些现在我自己看来很垃极的纸质媒体上发表了一些垃圾新闻。在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报上发表过一些小说。这些经历使我觉得我还是多少懂点语文的。

现在教育面对的问题,毛教员及他忠实的学生们已经谈得太多了,以下我谈一点自己对语文教育的零星的浅显的看法,囿于见识不足,可能缺乏深度。

对于不从事汉语专业的人来说,能说会写,做到语句通顺,语言能准确表达自己意思,能把自己的想法准确地告诉别人就已差不多了。对于从事深度汉语专业的工作者来说,要达到的目标,也绝不是在基础教育中应当去学习的。基础语文教育的要求首先是能说会写,把汉语的美贯穿在语文教育的始终。这里的美除了应当是语言文字的美,还应当包含思想的美,如果把一些人尽皆之,颠倒黑白的东西说得头头是道,我想,这就是在为丑恶开垦土地无疑了。

小孩子掌握一只美丽的公鸡由鸡头、鸡脚、鸡肝…组成有意思吗。带他去看鲜血淋淋的厨房,还是带他去看在草地上大红冠子花外衣的公鸡呢。把一篇文章大卸八块,进行深度分析,那是语言学专业人士去做的事情。对于基础语文教育来说,能囫囵吞枣地感受到一篇文章语言带给我们的美,唐诗宋词大多具备语言美这个特点。学多了,能感受到故事情节的美,又进步了一点,《西游记》、《三国演义》等经典文学作品具备情节美这一特点。再深入一点,也许会产生一些思想上的共鸣,我上小学五年级时,一个长征中的炊事班长把鱼肉给掉队的小红军吃,而自己偷偷吃掉鱼剌的故事让我产生了情感上共呜。我一遍又遍的读这个故事,以至于这个故事会在我人生不同时刻清晰地浮现。

准确地掌握普通话,这也是语文教育的一大误区,我想能基本掌握就不错了,说的普通话别人能听得懂,这是与人交流的一个基本要求。字正腔圆,标准的京腔,那是中央电视台播音员的事,我们大多数人是不做播音员的。鲁迅一口浙江话,也没有影响他成为现代文学大师。

作文教育更是罪恶累累。我记得我上小学时,语文老师每年都会有一篇作文叫“我的生日”,我每每去写,都痛苦不堪。我知道有生日这么个东西,但我从来没把生日当回事,只记得有一次生日我父亲送过我一个笔记本,到底是不是生日那天给我的,我也记不得了。还有一次是我病得不轻,我妈找了个算命先生给我算命。至于生日蛋糕长什么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每每把这些东西写出来,加上我的一些胡思乱想,加上从革命历史学来的一些零星语言,其结果引来语文老师把我批判一番:to young to simple(作者注:语文老师原话并不如此,她只是说有些同学的生日连生日蛋糕都没有,嗯嗯,还生日呢)。我自己也觉得我to young to simple。直到后来我多少读多了一些书,能自我反思之后,再对比一个因某些原因,虽是清华毕业,但却成了我的老师,而且还是代课老师的话之后,我于是产生了一种“整个大新闻,把小学语文老师批判一番”的冲动(作者注:那时崇拜名校,崇拜名人,再加上那老师多少有些传奇的经历,故把他的话当成了真理,后来想想他说的也差不多是真理)。再到后来,我连批判的冲动都没有了,因为我发现,我想说的东西,大作家、小作家、无名作家都对这些丑陋的东西,连常识都不尊重的东西有过批判。诸如对“十多年语文教育后,制造不出一个能写一篇通顺文章的学生,把北大中文系不培养作家的道理说得头头是道”等等的批判。其中也不乏有见地批判。

作文教育日复一日地破坏学生的天然的语感,他们要求学生去模仿大师的语句,划定一个思想的圈圈,用尽各种方法让学生去制造一堆文字垃圾。凭什么“草地在唱歌”就是错的呢,诗人可以这样写,小孩子这样写为什么就错了呢,在孩子的眼里,草地就是会唱歌的。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对教育方法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也许已被报刊的三流作家和记者说烂了。语文教育之罪,以至于全部学科的教育罪过,其根源是在某种教育制度的指挥棒下造成的。而这种教育制度是为某个阶级的利益服务的,因此教育制度的改革必须以社会制度的变革为依托。只有读书不再是就业的桥梁,文凭不再成为就业的门坎,而劳动成为人的第一需要,每个人得到充分的自由发展的社会中,教育才会得到真正的彻底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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