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线上的小鸡。来源：豆瓣

3·15晚会曝出了一批辣条生产厂，记者拍下来辣条在肮脏环境中的生产过程，瓶罐肮脏，油污满地，大倒胃口，网友恍然：

我想，观众从此想必知道了辣条不卫生，是吃不得的。

可他们何时才能知道，每一条牛仔裤背后，印染工被化学品腐蚀得双手溃烂呢？他们又何时才能知道，每一台手机里面，都藏着流水线女工苦闷的灵魂呢？

有人要说了，辣条不卫生是因为生产过程不合法，印染工受化学品危害是因为工作不规范，说流水线工人内心苦闷也过于主观片面。只要商家合法规范，消费者就能安全放心。

然而有更鲜活的例子，《食品公司》是讲美国的农场业的纪录片：养殖场的肉鸡，在饲料、激素和抗生素的加持之下，生长速度比野外放养快了一倍以上，以至于肌肉臃肿，身体畸形，骨龄脆弱，站起来走一步都会被自身重量压骨折。不过这可是美国，还是最先进的养殖业，这倒是合法又规范了吧，然而可以想象，当这些“怪物”出现在自然生长的鸡面前时，后者大概是无法承认其为同类的。

自诩“吃货”而沾沾自喜的消费者们又要到何时才能联想到，送入口中的鸡排，来自于怎样低质量的生命呢？当他们知道自己咀嚼的是如此臃肿畸形的生命时，心中难道能舒服吗？

我总问“消费者何时才能……”，是因为我知道人们对于生产过程普遍近于无知的贫乏想象力，是被这个社会有意塑造出来的——在网络剧里，小鲜肉们的脸能占整个屏幕的二分之一；综艺节目里，中国社会似乎就没有穷人；商业大片中，到处都是提示白痴“这就是凶手”的特写镜头；社交软件上，各种标签把人简单化脸谱化——塑造的结果，就是人们以为只有镜头之内的世界，是自己需要知道的东西，而对镜头之外的世界，失去了了解的热情。

恕我直言，在这样洗脑之下，今天被3·15晚会爆料震惊而刷屏“再也不吃辣条”的网友，明天就可能是新一波网红零食“甜条”“酸条”的最大消费群体。

有趣的是，3·15晚会直播的当晚，这些包装靓丽的辣条网店就纷纷下架了。行动之迅速，仿佛是早就演练过的“应急措施”，可见老板们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勾当和风险的。不知道那些下了架的辣条又会被如何处理？大概是辣条拆掉了光鲜亮丽的包装，做成动物饲料。老板摇身一变投身“合法规范”的农场业，喂出臃肿畸形的怪物，屠宰了包装一番，最后重新回到消费者的餐桌？

羊毛出在羊身上，别以为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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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如晦。本文为激流网原创首发，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责任编辑：邱铭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