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革命不仅为我们带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同时还为我们带来了民族殖民地解放的理论。十月革命前,鉴于资本主义已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列宁把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扩展为“全世界无产者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十月革命后,列宁在1920年为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准备的关于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的提纲中把这一理念提的更明确:“一方面团结各国先进工人的苏维埃运动,另一方面团结殖民地和被压迫民族的一切民族解放运动。”

帝国主义与民族运动-激流网《苏联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新经济政策》闫永飞/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可以说,列宁关于民族殖民地学说是帝国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但长期以来,研究帝国主义理论的学者往往只从资本主义发展程度和世界经济体系的角度,很少从民族和民族运动角度去研究;而研究民族和民族运动的专家则很少从帝国主义与殖民地之间的关系去考察。相反,列宁则是将帝国主义统治与民族运动当作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去研究。把民族解放运动看作是被压迫民族的自决权与殖民地国家的自主权的有机统一。列宁认为,民族自决权是作为反对民族压迫的民主手段提出来的,其目的在于实现民族平等,而不是要求每个民族都独立出来成立单一民族国家的民族分离主义。列宁说:“指责拥护自决自由即分离自由的人是在鼓励分离主义,正像指责拥护离婚自由的人是在鼓励破坏家庭关系一样愚蠢,一样虚伪。”既然民族自决权的目的在于反对民族压迫,那么当资本主义进入帝国主义阶段后,被压迫民族的自决权就和殖民地国家的自主权统一了起来,民族独立运动也和殖民地国家的反帝爱国运动统一为民族解放运动。

由于帝国主义统治是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革命和被压迫民族和殖民地国家的民族解放运动的共同敌人,因此无产阶级革命要支援民族解放运动。列宁要求:“社会主义革命不会仅仅是或主要是每一个国家的革命无产者反对本国资产阶级的斗争……各先进国家的劳动人民反对帝国主义者和剥削者的国内战争正开始同反对国际帝国主义的民族战争结合起来。”无产者要获得解放,就不仅要使自己在全世界范围内联合起来,同时还应该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帝国主义时代,列宁不仅要求“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同时还要求“全世界无产者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的原因所在。

当然,对于像俄国这样一个处于帝国主义地位的多民族国家,列宁绝不支持抽象意义上的民族自决权,而只支持那种有利于推翻帝国主义统治和促进无产阶级团结的民族自决权。“无条件地承认争取民族自决的自由的斗争,这丝毫也不意味着我们必须支持任何民族自决的要求。社会民主党作为无产阶级的政党,其真正的主要的任务并不是促进各民族的自决,而是促进每个民族中的无产阶级的自决。我们应当永远无条件地努力使各民族的无产阶级最紧密地联合起来。”所以列宁明确指出:“任何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如果不愿违背马克思主义和整个社会主义的原则,那就不能否认,社会主义的利益高于民族自决权的利益。”在帝国主义时代下,只有那些能够削弱帝国主义统治的民族解放运动,无产阶级及其政党才是无条件地支持的。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性质上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民族解放运动却成为了世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革命的一部分。由此,列宁创新了无产阶级革命理论,认为社会主义革命首先爆发的地方未必是资本主义发达地区,而很可能是帝国主义统治的薄弱环节。

因此,虽然中华民族的文化认同和民族运动在十月革命前就已经出现,在辛亥革命时还达到一个高潮。但在十月革命前,特别是在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之前,我国的民族意识并没有真正地觉醒起来,这也是孙中山为什么在临终之际还要求唤醒民众。十月革命的发生不仅使世界上第一次出现了“平等待我之民族”,更重要的是惊醒了中华民族,把我国的民族运动从“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上升到“中华民族与帝国主义的矛盾”上去。如果没有十月革命,就不会有帝国主义概念的深入人心,也就不会有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产生和蓬勃,也就不会把日本侵略者首先定性为帝国主义,此基础上建立起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激励和动员全民族进行全面抗战,并在抗战胜利后依然把帝国主义当作三座大山之一,为后来的解放战争奠定基础。另外,世界资本主义进入帝国主义时代后,也对我国自鸦片战争以来的民族运动产生了影响,其中最大的影响是资产阶级发生了分裂,一部分资产阶级转化为民族资产阶级,另一部分转化为官僚买办资产阶级,他们二者判断的标准就在于对帝国主义统治的态度不同。总之,我认为,十月革命的历史意义固然有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在于使帝国主义这一概念普遍得到接受,不仅在苏联建立了与帝国主义做斗争的桥头堡,也使我国的民族认同和爱国主义转向了与帝国主义统治做斗争的现实需要上。最后借用斯大林在纪念十月革命一周年时的讲话来阐述十月革命对于帝国主义统治和民族运动的意义:“十月革命的伟大的世界意义,主要的是:第一,它扩大了民族问题的范围,把它从欧洲反对民族压迫的斗争的局部问题,变为各被压迫民族、各殖民地及半殖民地从帝国主义之下解放出来的总问题;第二,它给这一解放开辟了广大的可能性和现实的道路,这就大大地促进了西方和东方的被压迫民族的解放事业,把他们吸引到胜利的反帝国主义斗争的巨流中去;第三,它从而在社会主义的西方和被奴役的东方之间架起了一道桥梁,建立了一条从西方无产者经过俄国革命到东方被压迫民族的新的反对世界帝国主义的革命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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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主义与民族运动-激流网(作者:闫永飞。本文为激流网首发,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责任编辑:邱铭珊)